春欲尽,绿柳千里。不知何时,洛阳街头,多了一些奇怪的面孔,有的碧眼高鼻,有的蓬头垢面,有的一身兽皮,奇装异服,各种各样……他们这里瞧瞧,那里逛逛,东汉物阜民丰,让他们震撼不已。
窦笃带了几名豪仆,坐着马车,穿梭在街头巷尾。酒旗飘摇,纤手细招。窦笃下车,抱过两个细皮嫩肉的美女,一边喝酒,一边昵语,好不惬意。
喝着喝着,忽见邻桌来了一男一女,男的英气逼人,自不必说。那女的眉如远山,眼若秋水,比西施略胜几分,美艳不可方物!窦笃见了,顿觉手中娇娃如破铜烂铁,毫无滋味。遂一把推开,睁着醉眼,指着那女的,道:“过、过、过来,到、到爷、爷怀、怀里来……”
男的听了,一张俊脸登时充满怒意,正欲发作,女的挽了挽男的手,男的冷冷“哼”了一声。
窦笃平素横行洛阳,天不怕地不怕,哪里肯罢休?摇摇晃晃,走了上去,紧紧盯着那女人,用力吞着口水,猛地一把抓去!女人“啊”地一声尖叫,急忙缩手,哪里挣得掉?被窦笃一把抓住。只觉温意袭人,柔软无骨,顿觉十分快意,窦笃哈哈一笑,用力一扯,那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如何禁得住?竟被窦笃搂在怀里。那男的勃然大怒,飞起一脚,如鞭子般,狠狠抽来,竟是个会家子!
窦笃一时没有料到,急忙后退,却已来不及,被男的一脚踢在腰间,摔倒在地。豪仆大惊,急忙向前,扶起窦笃。男的将女人拉过,藏在身后,怒目瞪着窦笃。
窦笃哈哈大笑:“有意思,有意思,今天爷陪你玩两下!”当即拉开架势,双拳一摆,扑了上去。两人就在酒馆里斗了起来,只听砰砰响个不停,饭桌被砸个稀巴烂,老板在旁干着急。
那男的岂是窦笃对手?斗了十余个回合,脸上不知挨了多少拳,女人盈盈粉泪,楚楚可怜。只听窦宪大吼一声,一脚如泰山压脚,从上而下,闪电般劈下!男的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女人尖叫一声,扑了一去。窦笃哈哈大笑,一把扯住,搂住女人,淡淡的香味钻入鼻孔,他一激灵,浑身酥软,贴在女人嫩白的粉颈上,用力吸吮着。女人拼命挣扎,哪里挣得脱?顿时泪流满脸。
“住手!”忽听背后一声怒吼,窦笃一震,忙回头,却见一条长大的汉子,燕颔虎颈,脸如金纸,威风凛凛,似乎在哪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窦笃放开女人,卷着舌头道:“多、多、多管、管闲、闲事!找、找、找死!”双拳一挥,扑了上去。
那汉子毫不畏惧,两人战在一块。只斗了数个回合,窦笃叫苦不迭。原来,这金面汉子大为不同,他不仅力大无穷,更是招数老到,如果没有醉,自不怕他,可如今双脚发软,头晕脑胀,如何战得过?豪仆见状,偷偷溜了出去,径往窦府搬救兵去了。
再斗十余回合,窦笃招架不住,脚下一绊,摔倒在地。金面汉子提脚踩在窦笃脸上,冷冷道:“杀死你,就如捏死一只蚂蚁!”
窦笃脸如火烧,他恨恨道:“好,有种你就杀了我!”
金面汉子捏紧拳头,在他面前一晃:“你以为我不敢吗?”一拳砸去,快如雷电,“砰”地一声,窦笃“啊”地惨叫,紧紧闭上眼睛。这一拳砸在脸旁,扬起尘土,地面被砸了一个洞。金面汉子嘿嘿冷笑:“怎么样?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拳硬?”窦笃不敢作声。
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数百名士兵披坚执锐,将酒馆紧紧包围,一个大汉提着剑,大步流星,闯了进来。窦笃大喜:“哥哥,救我!”原来,窦宪得信,立即带了府兵,匆忙赶来。
窦宪一惊,立即平静下来,微微点头,盯着金面汉子,一字一顿道:“我认识你!你叫范羌,是耿恭手下的!”
范羌一愣,他在路上看到窦笃,就留了个心眼,秘密跟着,窦笃调戏女子一幕,看得一清二楚。范羌不想招惹麻烦,自不会杀窦笃,可心中愤恨,便想着法子羞辱。可他万万没想到,窦宪居然赶来,识破了身份。
“放开我弟弟,老老实实跪下,磕几下响头,叫几声爷爷,爷爷满意了,再放过你。否则,便砍下你的狗头!”
范羌哈哈一笑:“当年我驰骋沙场,面对十万匈奴,还没你这号人物。”说完,他身形忽然往左一闪,窦宪一惊,挥剑朝左。岂知,这只是虚招,范羌突然一拐,折向了右路,听得一声惨叫,一名士兵飞了出去,范羌从他手上夺来一把刀,凌空劈了几刀,沉声道:“光天化日之下,窦笃调戏良家女子,你身为兄长,不知管教,还助纣为恶,好,我范羌今番就讨教讨教!”
窦宪仗着人多势众,哪里会听?剑一指,翻身杀了上去。刀剑相交,迸出火花,两人手臂各自一震,身形错开,没有停留,又翻身而上,战在一起。剑声霍霍,刀光闪闪,两人战了一百余合,窦宪精神倍长,范羌渐渐气力不济,不禁暗自着急:“这番完了……”
范羌手臂酥麻,一步步往后退去,脚下似乎踩着一物,忽然一滑,差点摔倒,忙稳住身形,挥刀挡过一剑,低头看去,却是一根灰乎乎的筷子,不禁懊悔,突然又灵光一闪,高兴起来:“有了有了!”他还刀入鞘,猛地后退三尺,伸手抓过一把筷子,取出一根。这些动作俱在电光火石间完成,窦宪莫名其妙。却听范羌厉声道:“不要过来!信不信我一箭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