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衍王冷笑道:“单于畏汉朝如虎,我却视他为圈中的羊羔哩!终有一日,我匈奴的铁蹄,将纵横万里,踏破洛阳每一寸宫阙!”
蒲奴脸色一变,他拿起马奶酒,一饮而尽。忽然,有人大喊:“放开我,放开我,我有重要秘密,要跟单于说!”
呼衍王一惊,道:“什么人大呼小叫,像没教养的儿马一样!带进来!本王好好看看!”匈奴兵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两名匈奴押着一人,闯了进来。那人很不服气,不断挣扎,匈奴兵把他地上一推,喝道:“这是我们单于和大王,有什么事,快点说!”
呼衍王一瞧,见这人一身汉人装束,问:“你是汉人?”
“没错!听说单于和呼衍王是草原英雄,今天一见,却是不折不扣的胆小鬼!”
蒲奴单于大怒,瞪着眼,杀气腾腾。呼衍王却笑道:“为什么这么说?”
“单于和呼衍王若不是胆小鬼,为什么要将我绑得紧紧的?是怕手无寸铁的我袭击您吗?还是怕没有马的我逃跑呢?”
呼衍王哈哈大笑,道:“单于,这个汉人有点意思,像个说客。”遂大手一挥:“来人,给他松绑,好酒好肉伺侯着。”
几名匈奴上来松绑,又端来热气腾腾的马奶酒和烤羊肉。这人也不客气,据案而坐,一手端酒,另一手拿过一只烤羊腿,大嚼大喝起来,一边道:“好酒!好肉!中原哪有这种美味呢?”
蒲奴单于和呼衍王也不作声,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那人吃饱喝足,嘴把一抹,往身上一擦,站起身,往外便走。匈奴兵大怒,拨刀阻住归路,喝道:“哪里去!”那人回头相望,呼衍王手一挥:“让他走!”匈奴兵恨恨地撤回刀,那人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蒲奴单于不解:“这汉人十分奇怪,为什么要放他走?”呼衍王道:“单于,他孤身一人,走不出大漠,杀了他,没有什么用!况他所来,必有因由,过不了多久,他还会回来的。”言毕,问道:“你们如何将这人抓获的?”
“大王,我们在草原上巡逻,见这人鬼鬼祟祟,不是好人,又是一身汉人装扮,我们便去抓他,他也不反抗,笑嘻嘻地随我们来,说有重要的事告诉单于。”
呼衍王皱眉深思,端起一碗酒,停在半空中,凝住不动。这时,营帐掀开,一人呵呵大笑,踏步而进,正是那个汉人,手中拿着兽皮,朝呼衍王一扬,朗声道:“都说呼衍王英雄盖世,看来主人没有看走眼,就凭这份淡定、从容、大气,匈奴国中,恐无人能及!”
说完,拿眼瞅了瞅蒲奴单于,颇有轻蔑意。蒲奴心中大怒,脸上不动声色。呼衍王淡淡道:“再厉害的雄鹰,都离不开了天空,你有话便说,休在这里挑拨离间,本王的刀,难道杀不了你?”
汉人嘿嘿一笑:“哪敢,哪敢!”他将兽皮举过头顶,恭恭敬敬走到蒲奴身旁,递了过去。蒲奴取过,才看一会,大吃一惊。呼衍王也凑过来,一口气看完,不待蒲奴单于说话,便冷冷道:“我们虽与汉朝有仇,却不愿卷入此事!”
汉人不慌不忙:“呼衍王是聪明人,只须一名武士,既可刺探军情,又可嫁祸于人,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呢?”
蒲奴单于将酒杯狠狠一掷,抽出刀,架在汉人脖子上,恶狠狠道:“你究竟是谁?信不信我一刀杀了你!”
那汉人一脸平静:“尊贵的单于,我若怕死,也不会从千里迢迢的洛阳,来到这荒芜人烟的大漠!”
蒲奴怒,手上加劲,鲜红的血染红了刀刃,一滴一滴掉落在地上。那汉人却一动不动,冷冷望着。蒲奴单于收起刀,坚起大拇指:“好一条汉子,本单于最佩服勇士!”
呼衍王嘿嘿一笑,阴森森道:“本王不管你是谁,也不问你来干什么!现在,只要你住在营地,哪儿也不准去!待此事一了,是赏是罚,本王再来决定!”
那人哈哈一笑,道:“大王何不杀人灭口?免得夜长梦多!”
蒲奴单于道:“你也是一只雄鹰,本单于只想让你在草原上飞翔,却不愿用箭射杀死你!”
那人躬拜谢。忽然,他身形如闪电,从旁边匈奴兵的腰间,猛地抽出刀,用力一挥!
阳光惨淡,哀风呜咽,匈奴大惊,蒲奴欲拨刀去挡,可实在太近,那人的身影,如鬼魅一般!然而,却见刀光一闪,那人将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沉声道:“单于、大王,我本是一个无名鼠辈,来到草原,便没打算活着回去!就算回去,主人也必欲杀我灭口,且诛我九族!不如以死明志,请单于、大王放手去干,主人有万分诚意,不要怀疑!”他手上加劲。
呼衍王忙道:“壮士,且慢!你有勇有谋,能言善辩,不如留在匈奴,与本王一道,杀入洛阳,单于必给你荣华富贵,可好?”
“我生是汉家的人,死是汉家的鬼!我自问今日一行,愧对汉家,所幸一死,一了百了!”
“你主人是谁?”
“大王,不要问那么多!秋射时,你派人入洛阳,自有人来找你,不必担心!”那人说完这句话,用力一挥,一颗长满乌发的头颅,滴溜溜地飞了出去,“砰”地一声闷响,掉在地上!
蒲奴单于不禁骇然,徐徐道:“若汉人都如此凶悍,我匈奴国的末日,恐怕不远了。”又嗟叹了一回,道:“拖下去,好好葬了!”匈奴兵领命,将汉人尸体拖走。
帐中寂然,蒲奴单于道:“此事果可行?”
呼衍王坚定地点点头:“单于,汉朝秋射,欲在扬威,我们应邀遣将至洛阳,刺探军情,于中取事,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