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更衣倒是想要反驳,想要求饶,想要和皇上说她自己是被冤枉的,可赵福全一句话直接让她把满肚子还没能说出口的狡辩都咽了下去。
“更衣,除了圣旨,皇上还有口谕要奴才一并宣给更衣,证据确凿,不必想着狡辩脱罪了。”
这话明确表达出来,周宸不愿意看到周更衣哭哭啼啼跑去见他,诉说自己那本就不存在的委屈和冤枉。
至此,周更衣才真正的心如死灰,接了圣旨,捧着双手接过了自己的下场。
这事传至各处,这一桩桩一件件连环扣着的事情惊得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后宫的腌臜事情的众人一时半会儿都回不过神来,闲聊的话题又多了一桩。
阖宫上下都知道清充媛,周贵嫔和李婕妤三个人走得近,关系很好,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
只要进了宫,亲姐妹都能反目成仇,宫里的人没一个天真到真认为她们三个关系真的不错,不过就是表面和谐罢了。
不过这表面和谐的姐妹也是够狠,表面和和气气的,背地里使阴招的时候可是毫不手软,下此重手,说是仇人也不遑多让。
“婕妤,婕妤。”蝉衣快步走进来,神色颇带了几分沉冤得雪的激动,“这事和咱们没关系,是遭了周贵嫔的暗害。”
李婕妤坐在软榻上,腰后靠着软枕,腿上盖着薄毯,低头垂眸看着手里的书,只不过若是观察细致的话,就会发现李婕妤手中的书许久不曾翻动,已经在那一页停留了许久,心思显然不在书上面。
听到蝉衣这喜形于色的声音,李婕妤抬起头来,“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也不知是因为刚生产完没几天的缘故,还是因着被皇上当众训斥“不洁”的原因,抑或是两者都有,李婕妤的面色瞧着不怎么好,额头处的伤痕也没做什么遮盖,整个人瞧着有些恹恹的提不起劲儿来。
“婕妤,赵公公刚刚去周贵嫔那里传圣旨了,说咱们五皇子生下来身上和脸上就有乌色胎记是周贵嫔所害,周贵嫔刚刚被贬为更衣了。”
说这话时,蝉衣带了些眉飞色舞的高兴劲儿。
相较于蝉衣,李婕妤的第一反应却不是高兴,听了这话,她脸色比刚刚还难看几分。
“周贵嫔,你害我至此。”这几个字,李婕妤几乎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和刚才带了些沉沉气相比,眼神中多了化不开的恨意的李婕妤反倒是多了几分生动。
看着李婕妤的模样,蝉衣上扬的嘴角不自觉放平了下来,带了些不确定,她试探性的问道:“婕妤,这,这不算是好事吗?您和五皇子不必再受那些流言的困扰。”
纵使没人当着云影殿众人的面说,可外头的流言蜚语,她们又怎么可能真的不知道。
如今知晓五皇子之所以生成现在的模样,全是周更衣搞的鬼,可不就是把婕妤和五皇子身上不好的名声洗掉了。
“呵,好事?”李婕妤撩起眼皮神色淡淡看了蝉衣一眼,声音干哑,她道:
“我本能生一个健康活泼的皇子的,可现在呢?生下了那样一个孩子,彻底杜绝了那孩子登高位的可能,完全没有和别人争的必要,以后最多不过是个闲散王爷。
她害我至此,我却要因为她干的坏事被人发现,还我一个可有可无的清白而感到沾沾自喜?周更衣被贬,可孩子塞不回肚子里,皇上对我的厌弃也不会消失,我得到什么好处了?我什么也没有得到。”
时间不能倒流,往事不能重溯,想以前做什么呢,事已至此,能够挽回名声已经很好了,心里这么想着,蝉衣嘴上却喏喏不敢明言,她只道:
“婕妤,事已至此,咱们总要往好处看啊,现在您洗脱了那莫须有的名声,您还年轻,以后再慢慢筹谋就是,总会好起来的。”
李婕妤虽恨周更衣恨得牙痒,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可她也知晓,蝉衣说的是对的,现如今,“不洁”的名声不必一直粘在她身上摆脱不了,最坏的情况已经过去了,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冷静下来之后,李婕妤想起什么,她深吸一口气,把那些没必要的杂念都摒弃,沉声问道:“周贵嫔是如何害到我的。”
这话还真把蝉衣问住了,她只听说了这事是周更衣所为,至于周更衣是通过什么法子害了自家婕妤,这些内情,倒是不曾听说过,她迟疑道:“这,这奴婢倒是不曾听说。”
周宸倒是把这事原原本本查清楚了,可他并没有一丝不落把所有的真相细节都宣布出来,只是直接给罪魁祸首定罪。
李婕妤脑中飞快地转动着,若是细想她孕后期的那段时间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样,那也只有牛乳了,其他的吃穿用度都是一如往昔没有任何的变动。
李婕妤脸色骤变,恨声道:“去查,牛乳进了咱们宫里之后经了谁的手,仔细查,一点痕迹都不许放过。”
“是,婕妤,奴婢这就去。”
蝉衣也意识到她们宫里可能出现了内鬼,神色一凛,扭身出去了。
“先等等。”李婕妤忽然叫住了蝉衣。
蝉衣停下脚步,重新转过身子面向李婕妤,“婕妤,怎么了?”
“这事先不忙,你先代我去一趟凤仪宫,替我向皇上和皇后道谢,不必说什么清白名声之类的话,只说谢皇上和皇后替我和五皇子做主,寻几件好东西带着送过去。”
说着,李婕妤想了想,道:“把我之前做的那几身衣裳挑一身最好的出来,送给皇后肚子里的孩子。”
“是,婕妤,只是,”蝉衣等了片刻,瞧着婕妤没有下文,还摆摆手让她离开,她不由提醒道:“婕妤,给皇后准备了谢礼,您怎么把皇上忘了,奴婢记着您之前给皇上做了一身里衣,不如奴婢把那个带过去。”
对待皇上和皇后,怎好厚此薄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