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还挺硬,看来二郎是真的看透了这些猢狲秉性,畏威而不怀德,记打不记吃,光是动嘴是撬不开这张嘴。
见犬上还在那执迷不悟,王敬直不屑的撇了撇嘴,也学着席君买的模样,一脚蹬在了他的胸口,指着鼻子骂道:
“嘿,你这猢狲死到临头了,还敢扯虎皮拉大旗?影响两国邦交,呵呵,你也配?”
说着,王敬直踩在他的胸口弯腰,抄起地上那根长满倒刺,还带有点点血渍的皮鞭,在犬上脖颈上缠绕几圈,用力勒紧的同时冷笑一声:
“尔等外邦来使,不念着宗主国的隆恩浩荡,反倒恩将仇报,勾结不臣,试图陷害朝中贤良...”
“说到底,也是你们先不顾两国邦交,还指望大唐以礼相待?”
借着脚上传来的力道,王敬直死死拽着手上皮鞭,一副不弄死你枉为人子的模样。
“嗯...这样吧,某向你保证,若是即刻坦白,一切从宽,甚至某会亲自去太极殿里一趟,向陛下求情,网开一面饶你条狗命...也不是不行。”
“但若是还敢嘴硬,不仅是你性命不保,就连在背后给你撑腰的倭国,也要沦陷在大唐铁骑之下!”
“到时候,你怕是要遗臭万年,成为倭国的千古罪人!”
见犬上无动于衷,王敬直摆出副苦口婆心的样子:“某可没吓唬你,还记得大朝会上,为群臣献舞的颉利可汗吧。”
“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东突厥趁着大唐初立,国力疲软的时候,举兵来犯,逼着陛下签下了渭水之盟。”
“而在这五六年的时间里,大唐一直铭记着当年屈辱,待时机成熟,便举兵将东突厥尽数铲除,就连首领颉利可汗,也押回长安成了俘虏,求死不能。”
见犬上终于面露惊恐,王敬直心中冷笑,果然是贱骨头,不能给一点儿好脾气!
“某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大唐或许不会记得所有属国,但一定会记得,哪个属国曾以下犯上,欺辱过大唐!”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别以为两国之间有天险阻碍,倭国就能侥幸。”
“某等可以记仇记十年、百年、千年,只要倭国一日不除,此番仇恨子子孙孙,延绵不绝!”
听闻此言,也不知是因为逐渐窒息,还是畏惧于大唐的记仇,犬上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内心陷入极度挣扎。
王敬直心中一喜,趁热打铁道:
“想想看吧,因你今日之举,倭国一定会惨遭灭种亡族!到那时,你的家人、你的族人,下场又会如何?”
“我招了,招了总行了吧!”
犬上实在受不住,心中那愈发沉重的压力,高举着双手,彻底认栽。
他深知,若是今天交代了实情,或许会保住一条小命,但以昨夜淮安王府表现出的嚣张气焰,他能不能安全回国,还是个未知数。
但若是嘴硬到底...那自己肯定活不过明天。
而等将来的哪一天,此事真相大白,倭国也必将飞来横祸,到时别说自家族人,整个倭族能不能存在,还未曾可知。
但毫无疑问,自己会蒙受两国子民成百上千年的痛骂!
哎...只希望自己的供词,能让淮安王府毁于一旦,好让他顺利回国。
斟酌损益良久,犬上也只能寄希望于唐皇的雷霆手段。
只要淮安王府死透,那就没人再找自己麻烦,就连李道彦许诺的重利,自己也可以偷摸昧下!
当然,与朝这边大步走来的席君买,还有他手上的烧红烙铁绝无干系!
在两人的注视下,犬上长叹一声,开口道:
“正如刺客所交代的那样,昨夜就是淮安王府的李道彦,暗中到访鸿胪寺,与我等一同谋划了今天的这场诬告。”
“他先是收买了另一倭使,通过药师惠日来充当说客。”
“许诺我大量金银财宝的同时,还承诺,回国后会有藤原氏的提携,帮我平步青云。嗯...藤原氏就相当于大唐的长孙氏,权倾朝野,说一不二。”
“而李道彦的目的,就是想让我修改证词,帮李孝慈证明清白。”
王敬直下意识的看了眼席君买,两人皆是面露惊喜,不容易啊,这个狗东西总算是招了!
与席君买点了点头后,王敬直又一步上前,一手攥紧皮鞭,一手死死扣住犬上肩膀,厉声追问道:
“还没完,藏在鸿胪寺客馆的玄甲,又是谁的手笔,还有李道彦到底暗中收买了多少人?”
犬上吃痛的低嚎一声,但顶着王敬直想要杀人的目光,不敢有丝毫反抗,艰难咽下口口水,连连摇头道:
“我只知道,藏在客馆的玄甲,是昨夜李道彦还有一众王府家仆连夜送来的,让我放在他安排好的位置。”
“至于其他计划,某一概不知。”
感觉呼吸愈发困难,肩膀更是钻心的疼,犬上忍不住的涕泗横流,哀求道:“两位大人,你们可一定要相信我。”
“我和李道彦,只在昨夜见过一面,是真的不清楚,还有哪些人参与其中。”
“具体的计划...具体的他根本就没告诉我,只吩咐我要按他说的去做,事成之后必有重赏!”
见犬上慌张的不成样子,想来藏不了假话。
王敬直长长舒了口气,松开手爪,又多嘴问了句:“对了,昨夜李道彦领了多少家仆过来,走的又是哪条路?”
犬上抬头想了想,回道:“我...不知道。”
“那些家仆都穿着藏青色的衣服,在夜里几乎看不清身影,而且面目也被脸巾蒙着,实在记不住特征。”
王敬直还没来的及点头,席君买突然箭步上前,把他挤到了一边,双手晃着犬上肩膀,言语激动到口齿不清:
“你说什么,再给老子说一遍!昨夜赶去鸿胪寺的王府家仆,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
犬上被席君买的这副模样吓得直哆嗦,蜷着身体小声道:
“穿的藏青色啊,因为家学的缘故,我对夜行衣还是几分了解的。”
“在深夜里行动,其实藏青色要比黑衣隐蔽得多,因为比夜色更深,黑衣反倒会留下一个非常明显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