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福祭典结束之后，朝中的这些大臣终于开始打听楼心月站在国相身边，究竟意味着什么。
成国公杨川海也忍不住这样的好奇心，于是直接向慕云国相请教。
于是在众人的关注下，慕云才缓缓说道：“本座门下爱徒而已。”
什么！
楼心月是国相之徒？
整个大历谁不想拜入国相门下，众皇子中国相之看中的也只有六皇子萧瑞安而已，就连当时的太子都没有这样的福气。
但是这个楼心月居然得了国相的青眼相看？
杨川海目光惊讶地看着远处和司徒颜说说笑笑的外孙女，心中酸楚，这个拥有光芒的孩子却在楼家后宅之中被苛待数年，而作为杨家却也冷眼看了这些年……
作为知道西越圣女血脉的杨家才是最不应该是袖手旁观的，但是当年蓝玉中毒，使得成国公对楼家藏着一份怨气，怎么也不愿意再见楼家人。也本以为作为女儿的楼心月在楼家本应该受到家中宠爱，却是万万没有想到楼毅和儿子们居然偏私，宁可宠爱一个庶女也不愿意好好关怀蓝玉的女儿！
现在杨川海最后悔的事情莫过于当年离开京城的时候并没有带走楼心月，如果当年将楼心月带离这里，是不是现在的楼心月便是成长西越边塞的小公主。西越举国上下都要宠爱的小圣女，也会是成国公府集全府上下宠爱于一身的小姐，而自己的夫人也不至于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间？
想到这里的时候，杨川海不自觉就是走向了楼心月那里，倒是司徒颜最先看到杨川海：“晚辈见过成国公。”他的脸上还有刚刚和楼心月聊天时候意犹未尽的笑意，偏偏这样的笑意，让杨川海有些羡慕。
因为楼心月在看到他的时候，脸上明显收起了笑意。
“司徒将军，我有一些事情想和心月聊聊。”杨川海说道。
其实关于西越圣女便是当年杨家的小姐杨蓝玉的事情，司徒颜是知道，毕竟他祖父是身居朝堂多年的司徒老太傅，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这是人家外公想和自己外孙女说话，司徒颜自然不会阻挡，笑了笑，便是说自己想找萧瑞安聊聊。
楼心月冷眼看着杨川海：“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是关于国事，国公大人该着我家王爷……”
“那如果是关于家事呢？”杨川海问道。
“圣主尚未离开大历，国公要是有什么家事要说，自然是找她。”
“你当真不想认我这个外公？”杨川海直截了当地问道。
“你为何要认我？”楼心月反问。
“因为你是我外孙女。”
“那么我是什么时候是你的外孙女？”
“一直都是。”
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楼心月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既然我一直都是您的外孙女，那么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
这句话让杨川海无言以对，为什么，说自己是今年才回朝？他自己都觉得这样回答让人心冷，只有回京城才能认外孙女吗？
“国公爷，为什么呢？”楼心月歪头一笑，继续说道，“是不是因为现在你才发现了我的价值，又想起来了这么有价值的我恰好是你们杨家的外孙女？”
这话的意思很明确，明确到了杨川海瞬间明白了在楼心月眼里的杨家：在自己没有半分利用价值的时候，便任由楼家苛待，却不插手，而现在在见识到了楼心月本事的时候，在知道了楼心月乃是国相爱徒的时候，看到了楼心月的重大价值，这才想起来楼心月便是他们成国公府的外孙女！
原来在楼心月的心中，杨家是这样趋炎附势的小人？
杨川海有些痛心，晚了这么多年的关怀终究是还是来不及了。
在楼心月最需要关爱的那段成长时期，在楼心月最需要家人陪伴的那段岁月中，他们都缺失了……现在想要弥补的时候，才明白原来她已经完全不需要，迟到的亲情在楼心月的眼中不仅是一文不值，更是别有用心！
“现在想要让你回杨家并不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只是……觉得亏欠而已，杨家有愧于你！”
杨川海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杨霁正好走来，听见了自己父亲这句话。
“国公爷不必自责。”楼心月正色说道。
不得不说楼心月这句话确实让杨川海和杨霁精神一震，是不是心月终究还是心软了？
“杨家于我本就不必有养育之情，不过母族的施恩罢了，心月也不是那种无故迁怒的人，”楼心月神色平常并无怨恨，平静说道，“于我而言，母亲生而不养，父亲养而不教，兄长打骂相待……”
这样的话句句锥心。
楼心月：“想比之下，外祖一族袖手旁观也并无过错。”
没有指责，却比指责更让杨家父子痛心。
“心月……”这些话让杨霁也是内心难受，明明有父母，有兄长，这孩子却过得还不如一个楼家的野种。而现在这样的楼心月确实冷静异常，冷静到甚至有一些冷血。
“所以两位不必觉得自己亏欠于我，”就在杨川海和杨霁松了一口气，以为这件事有转机的时候，楼心月继续说道，“我对杨家并无怨恨，但是同样也对杨家并无感情。”
无爱无恨，不过路人。
原来是这样。
此时杨川海才明白，楼心月不怨恨并不是心胸宽阔的原谅，只是当做是毫不相关的路人，和朝廷中任何一个官家一样的看待。
没有得到杨家的帮助不怨恨，只是将杨家当做了一个外人，外人不帮助自己，自己为什么要怨恨？
杨家与楼心月而言，便是这样的外人。
原来这就是楼心月之前和自己说的“未行下春风，便盼不来秋雨”的意思，没有在最困难的时候给予帮助，为什么在楼心月什么都不需要的时候来锦上添花呢。
杨川海和杨霁脸上都有一些难堪，现在的他们就像是那些看着亲戚一朝发达便迫不及待前来认亲的“势利眼”一样！
楼心月：“所以也请两位放开心胸，并没有亏欠，不必愧疚。”
宁可愧疚，宁可亏欠。
这是杨川海和杨霁此时内心最想说的话。如果楼心月说杨家亏欠于她还好，至少还能说明楼心月将他们看成是自己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