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别屋出来一人,道:“下一位。”那兵嘿嘿大笑,兴高彩烈,拖着刀奔了进去。
不一会作,又有人出来唤道:“下一位。”
发赏的速度越来越快,不到半个时辰,三百兵皆已入了别屋。
忽然,里面奔出一人,却是秃鹰,只见他混身是血,腰带上系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他咧嘴哈哈笑道:“耿将军用兵如神啊,柳元景和那三百兵,被杀得干干净净,一个不留!那个柳元景真是滑稽,进来便伸手要钱,被我当头一刀,将头剁了下去,他死也不信,一双眼睛还瞪得大大的!”。
原来,秃鹰带了二千兵,急行至别屋,果见别屋无人,里面却摆了许多酒肉,遂按耿恭吩咐,伏兵在后。窦府兵前来领赏,被带至后屋,来一个,杀一个,悄无声息,而血腥味恰被酒肉香味盖住,窦府兵心头痒痒地,一心一意等着领赏,哪能觉察?
耿恭见一地横陈的尸体,摇摇叹息道:“都是大汉兵,何苦如此呢?贪图一时风光富贵,却助纣虐,终究身首异处。那些生前的繁华,不过一场幻影罢了!秃鹰,柳元景的首级呢?”
秃鹰往腰间一拍,道:“耿将军,在这里呢!”说完,解下首级,抛了过来。
耿恭接过,果见柳元景眼中尽是笑意,不禁暗叹,道:“秃鹰,我去别园右侧,将吴义宣诱来,你速速准备。记住,一定要快、准、狠,不能让吴义宣有丝毫反抗!否则,窦府一察觉,我们便前功尽弃!”
秃鹰笑道:“耿将军放心!”
耿恭提着柳元景的头,带了四名御林军,径往别园右侧走去。一会儿便到了,见林中空无一人。耿恭暗想:“吴义宣毕竟不同,竟隐藏得如此隐蔽!”他故作惊惶,急道:“吴将军,吴将军,您在哪里?不好了,有一军突袭了柳元景将军,现在……”
这时,树上突然跃下一人,虎背熊腰,方脸鹰鼻,他粗声道:“柳将军怎么了?”随即又上上下下打量了耿恭,道:“你是谁?”
耿恭大喜,拉住吴义宣的袖子,颤声道:“在下乃少主窦宪的行军司马火耳。吴将军,今天乃大喜之日,你和柳将军多有功劳,窦将军令我前来赏赐你等。我便去别园左侧,去找柳将军,忽然遇见一军,他们将我捉了过去,问柳元景在哪里,我当然不肯说。他们也不勉强我,将我扣在军中。他们然后在一旁说话,说什么窦府两侧的别园,杀气腾腾,一定埋伏了兵。我趁他们不注意,偷偷地逃了出来,急忙前来向您禀报,快去救柳将军,迟了就完了。”
吴义宣一惊,道:“有这等事?你看对方是谁?有多少兵?”
耿恭皱起眉头,想了片刻,道:“兵却不多,最多五百。我见他们叫耿将军,却不知是谁。”
吴义宣又是一惊:“难道是耿恭?可他被窦将军抓起来,关在诏狱里了,怎么可能是他?难道是耿秉?可耿秉向来胆小如鼠,他怎么敢率军前来?”一时想不清是谁,吴义宣沉声道:“不管是谁,老子上去,三刀两刀,砍下他们的狗头,再向窦将军请赏,哈哈。火司马,前头带路!”他手一拍,树上突然滑下许多兵,身手十分敏捷,耿恭心想:“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柳元景好财,手下兵便唯利是图;吴义宣好战,手下兵便盛气凌人。但是,两者皆有不足,自不足畏!”
耿恭向前带路,走了一会儿,吴义宣突然道:“不对,柳将军明明埋伏在别园左侧,你为何带我往别屋那边走去?”他又细细打量了耿恭,道:“火司马,我与窦宪小将军常有来往,为何你却面生得紧啊?”
耿恭不慌不忙,笑道:“吴将军,小将军手下的司马,少说也有几十个,我火耳微乎其微,吴将军又怎么认识我?我却时常看到您与小将军切磋武艺,小将军常说,窦府之中,吴将军的本领,可谓一流,尤其你那套什么什么绝学……”
吴义宣屏声凝气,双眼放光,忙道:“无影刀法!”
“对,无影刀法,如流星经天,一刀比一刀快,刀刀致命!天下能过百招的,凤毛麟角!”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练武的人,大都好勇斗狠,从不将别人放在眼里。果然,吴义宣被耿恭这么一捧,非常舒服,哈哈大笑:“火耳,你这人有意思!有意思!快,前去带路,看我一刀剁了耿恭!”
耿恭暗喜,带着吴义宣等人,往别屋方向走去。走了一会,路忽然崎岖不平,地势愈来愈低,吴义宣疑心又起,道:“火耳,这里地势地洼,倘若敌人伏兵在上,以箭射之,我们哪有还手之力?”他大手一挥,停住不前。
耿恭忽然脸色大变,往前一指,惊道:“那不是柳将军的头吗?”吴义宣吓了一跳,定睛看去,只见前方有一处凹地,里面竟有一个人头,别屋的烛火惨淡地照去,那个人头正是柳元景!吴义宣与柳元景是窦府的亨哈二将,交情不浅,此时此刻,如何不悲?他奔向前去,抚着柳元景的头,放声大哭,三百兵随后跟了上去。
吴义宣哭了一会,怒气冲天,叫道:“火耳,火耳!”然而,哪里还有耿恭的影子?他不禁醒悟,暗想:“不好,中计了!”急忙领兵欲退,哪里还来得及?林木之中,突然涌出无数弓弩手,将凹地团团围住。一声梆子响,嗖嗖声不绝于耳,箭如飞蝗,密密麻麻,疾如雷电,一泻千里!吴义宣大惊失色,眼中全是恐怖之情,急忙拨刀来挑。然而,漫天漫地,都是飞箭,如同狂风骤雨,如何能挑?片刻之间,吴义宣便被射成筛子。那三百兵,更不用说,哼都来不及哼,都到阎王那对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