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君天子赵佶此番对韦小宝又有了新的认知,越发喜欢,暗喜不已:
蔡京、童贯、梁师成之流替我敛财享受,他们却背负骂名,韦小宝这厮替我监视天下百姓,稳固皇权,引得互相内斗,在我看来,都是好狗,哈哈哈哈。
只不过道君天子赵佶不知的是,蔡京、童贯、梁师成之流真的是在祸国殃民,而韦小宝却是假意监视百姓,都是谎言。
今日所说的三十个谋反之人不过是从开封牢城悄悄借来的死囚,为的是掩人耳目罢了。
韦小宝真的意图是整个天下,以江山为棋盘,已然落子布局。
就在韦小宝恨不得一刀剁了宰相蔡京、三司使刘通之际,道君天子赵佶却换了便装,引着杨戬从他们身旁走过,回头笑说道:
“诸位爱卿啊,想来你们吵累了吧?赶紧回去吧,此事从长计议,急它不得,日后我在做处置。”
也就在这一刻,韦小宝和宰相蔡京、三司使刘通这才明白一个道理,也就是狗皇帝赵佶的驭臣之术,只要道君天子赵佶活一天,只要他们不是犯下造反的罪责,八大权臣之间谁都杀不死谁。
韦小宝更是痛心疾首,对道君天子赵佶彻底失望至极,愤怒间生出了取而代之的心思。
不过赵宋朝廷治国百年有余,人心尚在,还未到造反之时,更需隐忍蛰伏,做长久打算。
且目前韦小宝也不愿担负造反之名,行造反之事,一旦如此,必然令百姓陷入兵燹之祸,目前只盼着赵佶老儿在金兵南下之前赶紧暴毙而亡。
他便可从众皇子之中挑选英明君主,若是有,忠心辅佐,中兴大宋,若是有这等人物,韦小宝愿提前结果了赵佶。
若是没有,那韦小宝只能以乱世为舞台,一统天下。
他们三个见道君天子赵佶潇洒风流去了,宰相蔡京甩袖而去,只是心中闷闷不乐,暗自寻思道:
沧州盐山关系到太子,老夫既然没有手段把拿你不下,但是太子未必没有手段!反正老夫有的是钱,且看太子如何斗你!
“老夫还有事,不与你这等下贱武夫计较,告辞。”
宰相蔡京便悻悻而退,三司使刘通失望至极,也准备随行离开,却被韦小宝叫住:
“刘大人啊,我知道你心里必然恨我,不过小宝并不畏惧,你且记住一件事!”
“当初若是小宝下死手,完全可以把恒祥当铺质物被我扣押的事情透露出去,那些人一旦得知消息前来赎当,恒祥当铺立时破产,你还不谢我?”
“哼!韦小宝,别急,日子还长着呢,咱们走着瞧。”
三司使刘通气的拂袖而去,在折返的路上,思来想去,是越想越气,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不过因其是商贾世家,自幼受到教育,思虑问题比之一般人要长远一些,处置问题比寻常人也更为圆滑,忍耐力也比一般人厉害。
思量到最后,还是堪堪咽下了这口恶气,待回到府中,刘晓欢喜不已,急忙上前询问:
“叔翁,那韦小宝畜生可是死了?陛下该把他抄家灭族了吧?”
刘通看着自己的愚蠢侄儿刘晓那急不可耐表情,三十多岁,不如韦小宝一根毛,一看到那不成器的样子,不知为何,一股无明业火冲上顶门,对其呵斥道:
“呵呵,你这蠢物,说话也不过过脑子,当人家韦小宝什么样人?当人家没有手段?你再看看你!”
“今日没白过,我算是瞧得明白,看的明白,那韦小宝不是莽夫,真乃当世英雄!”
“此人不但能文能武而且有勇有谋,正所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竖子无谋,沾一样都成不了大事。”
“关键韦小宝那厮草莽之人居然还知道能屈能伸之理,手段下作,虽非真英雄,实乃当世枭雄也!”
“我刘家自唐末前五代吴越王钱镠时期发迹经商至今,好不容易积累下万千家业,这一代更是封侯拜相。”
“你我在太子登基之前,只能是隐忍蛰伏,不可造次,如此以待天时,方能更进一步!”
“韦小宝坑害咱们的事情今日就此便罢,休要再提!”
“此事一来不可告知你的姑母刘皇后那边她必然出手,二来不可告知你表弟太子,太子也不对韦小宝对手,三来为避免你这蠢货落得跟高衙内一样的下场。”
“今日命你半年之内不得出府邸,免得惹是生非,坏我、太子的好事!你如若违背这三件事,给我刘家造下祸根,你且看我如何收拾你,我定不饶你!”
刘晓听了心里连连叫苦,自然是恨透了韦小宝那厮,万分不解之下,还问出了愚蠢的问题:
“叔翁啊,不对吧,咱俩刘家比韦小宝势大,又是皇亲国戚,还有太子这个定海神针,为何偏要对韦小宝这等下贱武夫这般退让隐忍?孩儿不明白,当真不明白,死也是这般想。”
刘通看着刘晓把头一歪,如三岁娃娃一般气性十分不服,气得他恨不得立刻上去给刘骁一巴掌打醒,不过刘骁到底是三十多岁的男子汉,也须给些面子,免得打急了,便耐着性子好生解释道:
“侄儿啊,我刘家虽然是皇亲国戚,我亦是当朝权臣,从外面看着势大荣华,贵不可言,实则都是虚壮,只因你太子表弟并未登基,在他皇帝前一切都有变数,故而好似水中花镜中月,说败也就败了。”
“若是不等到太子登基,在此之前,任何权势、任何富贵,一切都是水中浮萍。”
“你是个富贵公子,我可是朝中隐相,如今得罪了韦小宝,担着干系的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整个跟刘家有关系的人,比如刘皇后和太子。”
“你今日若是想不通,也不用再想了,以后凡事听我的,都是你好,为刘家好,便不会错,下去歇息吧。”
刘晓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自然是还是嘴硬心痴,气愤退出府堂时,便是一脸的不悦。
待回自己屋子时更是一脸的憎恨和不解,嘴里不是颇有微词,而是怨气极大,指着韦小宝府邸方向破口大骂道:
“我呸!韦小宝是什么猪狗一样的狗东西,我刘家可是出了皇后、太子的宗族,以后还能出皇帝,那是何等的荣耀!”
“换到哪朝哪代不是人人拜服,天下嫉妒,怎么到了韦小宝这鸟人现世,老爷我莫说隐忍,竟然还要我须避让着他,他是天王老子还是瘟神?”
“去他娘的!老爷我心中千百万个不服!此仇不报,如何为人?让我当似受气的怨妇,哼,不好意思,万万不能!”
刘晓骂完之后还是气愤不已,怀着冲天的怨气左右都睡不着觉,便托人接来在外宅的粉头到身边。
美人在怀,这才无比欢喜起来,把一身的怨气化作棍棒胡乱敲打粉头一夜,粉头被折腾的苦不堪言,倒也欢愉,如此不在话下。
且说韦小宝自打出了皇宫艮岳之后,骑马折返府邸,而罗奴儿早就叫了心腹五十人在府门口等待。
见韦小宝安全回来,如何不喜,罗奴儿便随着韦小宝来到密室之内,打开了三十箱雪花纹银。
灯火掩映之下,照的满屋都是光亮,似十五的月盘洒在了这个房间里。
韦小宝再又掏出了曹阿华去当铺当家私器具得来的四十万两银票,放在一处,对着罗奴儿兴奋不已。
平复了半天心情后,韦小宝淡然道:
“常言道,金钱乃人世流火,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用得其所,方为无价至宝,不得其所,铜臭如粪土。”
“且不说沧州十二座盐山的每月收益,就是眼前这些银两也足以干出一番大事来,今遭我也算是有惊无险的渡过劫难,全赖大家的帮衬。”看书喇
“现如今有了这些富贵,没说的,咱们这就展开天罗地网之计!组建影密卫!”
罗奴儿听了看了感慨万千,一来牙签这些钱财赚(骗)取不易,可谓是杀富济贫。
二来是韦小宝一个人担着杀头灭族的风险得来的。
三来若是换做常人得此富贵,怎么可能舍得全部拿出,自然是独自受用了。
但是韦小宝却能做到如此,更是奇计冒死在前,高风亮节在后,志不在升官发财,心在天下。
似此等风流人物,当世枭雄,罗奴儿此时跪地仰头一看。
屋内虽然昏暗灯火,但显得韦小宝其人好似阴鸷一般,隐乎黑暗,志在青天,端的是天下第一奇男子,果然是大宋当下第一臣!
三个响头过后,一切尽在不言中,罗奴儿满心钦服,甘愿为韦小宝肝脑涂地,舍弃性命,发誓火来火里去,水来水里去,只恨晚逢明主恩公,只把韦小宝当做天下所有志在报国、征战沙场武夫的苦海明灯。
罗奴儿磕头之后,感慨激动之余,只是哽咽道:
“别人不知,我却知晓,恩相辛苦了!”
“哈哈哈哈!为天下苍生,只当为天下先,且起来。”
韦小宝赶紧搀扶起了罗奴儿,命令罗奴儿把密室内的十九万白银派人搬回皇城司内。
又把二十万银票交给罗奴儿,命其明日一早到钱庄换成了白银,仍旧搬回皇城司内、
另外十万两银票先让罗奴儿拿着,留作急用,再有九万两白银韦小宝留在府中,用作周济百姓,再有一万两白银全部赏赐前去办事的皇城司兄弟,犒劳他们日夜辛苦。
蔡太师府上,蔡太师知道道君天子赵佶不会杀了韦小宝后,急急唤来在汴京的三个儿子长子蔡攸,次子蔡鯈,三子,蔡翛,以及家中亲眷,汴京内的亲族,齐聚一堂。
宰相椅上蔡太师拄着拐杖严苛命令府堂内外将近二百多人,跪下听着。
先是把韦小宝如何智取盐山、讹诈三司使刘通的事情说了一回。
这蔡京的三个儿子都是精明的读书人,不似三司使刘通的侄子刘晓也不似高太尉的螟蛉之子高衙内一般,在听说了此事之后,竟然无不啧啧称赞:
“厉害啊,这韦小宝好生厉害啊,端的好手段,好算计,日后还须防备隐忍才是,万不可招惹了这疯狗。”
宰相蔡京听了三个儿子这般计较,十分欣慰,满意点头。
蔡京这三个儿子,到底是奸佞之后,毕竟是书香之家,读文人的底蕴还在。
就如那长子蔡攸历任龙图阁学士、淮康军节度使、宣和殿大学士等职,是久经官场的人。
三子蔡翛,担任礼部尚书、保和殿大学士,权利不小,其余几子,外放州府长官,都有手段。
蔡氏一门发迹不易,能做到大宋宰执,心智城府非同一般,自知宦海沉浮,勾心斗角,变化莫测,故此十分明白,对待韦小宝这般人,不能鲁莽,只能智取。
宰相蔡京又严令家中所有人日后无论如何不得轻易开罪跟韦小宝、皇城司所有相关之人。
只因害怕沧州盐山之事再现,他们蔡家私产遍布天下,大宋四海,故而在韦小宝死之前,必须要低调行事,所有所有地契、房契等等准备藏入中书省、枢密院库房之中。
中书省、枢密院是韦小宝进不去的地方,除非有道君天子赵佶的旨意,如此一来,不信韦小宝还能抢夺不成?
蔡氏上下对于这办法仍旧深以为然,十分赞同,最后蔡京不由得感慨着说了一句:
“老夫为官五十余载,似韦小宝这等刚强中透着圆滑的为官之道还真少见,不过无妨,天让其亡,必让其狂!”
“我等只须记住,天之将明,其黑尤烈,飓风过岗,伏草惟存,孤石万仞,自有草木依附。”
“老夫敢断言,一年之内,似韦小宝这般做人做事,日后必定作茧自缚,以何道升天,必以何道坠入黄泉。”
“尔等皆听我言,不可争一时气盛,须徐图缓解,明刀杀人容易躲,暗箭袭人不能防!”
蔡府之内,上下之人听了无不拜服,纷纷以蔡京的交代为标准,以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