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是没有韦大人的东西,所以必然是谣传,还请韦大人赶紧去开封府报官才是。”
韦小宝听他放屁,耐心已失,呵斥道:
“你这蠢人把我当成猪?你说一个人他能看错,那么千百个人也能看错?当真放的臭屁!左右!给我搜搜!”
商掌柜的听见韦小宝要造次,便连忙阻拦道:
“韦大人且慢,小人不过是个掌柜的,在这里做不得主!”
“这家当铺乃是当今三司使刘通大人侄子开的,韦大人跟三司使刘大人乃是同僚,可否给刘大人一个面子,可否去别处搜寻?此处断然没有。”
商掌柜的嘴里所说的三司使是大宋朝廷常设的最高财政机关。
随着时代的发展,三司在大宋朝廷中的地位也越来越高。
在大宋仁宗、神宗、哲宗时期,给三司换了个名称叫做计省。
计省的最高长官称之为计相,俸禄待遇和政事堂的参知政事、枢密院的枢密使相同,其政治地位仅次于执政(宰相),也就是当今宰相蔡京。
计省与政事堂、枢密院分别掌管大宋一朝的财权、政权、军权,形成三足鼎立的国家管理格局。
由此可见,这恒祥当铺背后的主人三司使刘通在官场官位之高,权利之大,财富之盛,几乎与宰相蔡京、枢密使童贯等同,官职大小更在殿帅府太尉高俅之上。
再加上当今三司使刘通比之北宋六贼蔡京、童贯等人身份特殊的地方,那就是三司使刘通乃是当今道君天子赵佶的大舅哥,当今刘皇后的兄长,当今太子的娘舅,朝中哪个不知死的敢惹?
便是放眼天下也没有几个敢招惹他的!
商掌柜的从嘴里说出三司使刘通时,那骄傲的感觉几乎快从脸上洒出来了。
这要是放在寻常官吏身上确实不敢招惹,听了立刻赔罪走人,权当没有发生,可韦小宝是何许人也何人?
他便是天不怕地不怕胆大心细看人识人的奇男子,更是天下第一滑头!也是近来大宋第一真好汉!
他几次接近道君天子赵佶这个狗皇帝,早已看破道君天子赵佶实乃色中恶鬼。
寻常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那只是虚数,后宫妃子最多二三十人。
可当今当今天子赵佶这个畜生才当了了几年皇帝,后宫妃子已然不下两百人。
饶是如此,他还不满足,为满足欲望,夜夜在青楼常醉。
韦小宝早已拿捏了道君天子赵佶其人,今日别说三司使刘通来了,就是刘皇后亲至,韦小宝有何惧哉?也有话说。
在韦小宝盯上盐山的一刻,早就盘算好了今日必然会得罪三司使刘通,他早就打听出来三司使刘通之辈不过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庸人鸟人罢了,只有一条好命,全是倚仗权势的蠢货。
面对韦小宝这等草莽英雄,宛若三岁稚子一般!
韦小宝听后不觉一乐,指着商掌柜的笑骂道:
“兀那老狗,你且听好了!”
“本官念在你已经五十多的岁数,我这一巴掌对着你面门拍下去,怕是直接把你超度了。”
“你赶紧掼蛋,再要罗唣,阻碍本官处置公务,这就拿下,性命立时不保!”
商掌柜的此前自然是听说了韦小宝的狠辣手段,是个怕不死的铁人。
今日一见韦小宝这蛮横模样,是个水泼不进,针扎不透的铁罗汉,心中寻思:
罢,罢,罢,我招惹不起这个嗜血的阎罗,还是赶紧往回跑去,请少东家刘晓出来说话,让他们斗法去吧。
刚思索罢,就听到一声:
“哪里来的鸟人在此放这等狂言?我这皇家的买卖也敢搅扰捣乱?不知长了几个脑袋须这般不怕死?”
少东家刘晓原本在后堂休息,还在做着讨好太子的美梦,正睡间,却被前堂的争吵声给吵醒。
被吵醒的刘晓气性上来,本欲出来骂人打人好生教训一番,却不想刚走出房门,就听到了商柜头和韦小宝那厮的对话。
不知韦小宝所谓何来,便躲着偷听了半天,听了半天他们说话之后,怎么也是忍受不了韦小宝那等狂言浪语,径直冲到韦小宝跟前,一副浑然不怕的模样。
韦小宝疑惑他正在嗑瓜子,不知道从哪里磕出这么个臭虫,随即莞尔一笑,盯着少东家刘晓上下打量了一眼。
只这一眼,便看出刘晓此人不过是酒肉掏空的废物点心,与高俅的螟蛉之子高衙内无二的蠢货。
似这等无知废物,若是没了皇亲国戚的名头,没有有权势的亲族,放在在外面不过寻常碎催而已。
这些皇亲国戚的胆气全在狗皇帝赵佶一人身上,并非像韦小宝这般天生自养,全是靠自己的智慧和胆气拼命博来的。
韦小宝盯着那色厉内荏、外强中干的刘晓直接破口骂道:
“兀那汉子,你是哪里长出来的腌臜撮鸟?竟敢在此放出这等大话?”
“满城东京百姓,哪个不知道我韦小宝的名头和手段,你这不知死的畜生却大喇喇在老爷面前找不痛快,嗯?”
少东家刘晓听了只是冷笑,摆出一副架势,歪着头抖着胳膊甩着袖子好不威风。
好在这厮是个人,没有尾巴,若是有,早就把尾巴翘到了凌霄宝殿去了。
少东家刘晓毫无惧色,指着韦小宝便骂道:
“好个韦小宝!果然狂妄!你这厮且把耳朵竖起来听明白了!”
“且站好了!告诉你!当今皇后是我姑母,现在三司使是我叔翁,东宫太子是我表弟!怕了吧?”
“我乃皇亲国戚!我这这买卖便是皇家的买卖,你这狂徒莫要惹恼了我!若是识相,赶紧灰溜溜的滚蛋!嘴里要是蹦出半个不字,老子把你一家灭门!快滚!”
“哟吼?是我韦小宝杀的人不够多?还是你胆子包着身躯?”
韦小宝听了刘晓狂言后反倒是一愣:
自我入住东京以来,只当是阉了高衙内那畜生,全城的官宦子弟、皇亲国戚见了我也该胆寒,没想到还有这么个不知死的东西,该是我打的不够,杀的亦不够。
韦小宝一惊之后,狡黠一笑,随即从袖子里掏出手掌,无比恭敬请道:
“刘晓老爷在上,你且看我掌心里的东西乃是何物?”
刘晓只当是自己的背景身份唬住了韦小宝这可狂人,令他态度顿时大变,称呼老爷在上,自然是心中欢喜万分,一时大意,还真就探头去看,不曾防备。
韦小宝见这蠢物还真就探着脑袋过来,二话不说,立刻抡圆了巴掌便在刘晓的脸上落下了一道掌痕。
只把刘晓这厮打的火辣辣的疼,鼻血也喷出不少。
韦小宝这没由来的一巴掌扇的刘晓往后一个趔趄,也就是商掌柜的一直看戏,眼疾手快早有所准备,将其搀扶住心里嗔怪道:
刘晓啊!你便是天王老子又如何,你又不是皇帝、皇后、太子、三司使,不过是个寻常百姓,如何敢说这等狂言,真就是不知死的,不听我言,你非要撩拨这杀人魔君作甚?现在舒服了吧?
韦小宝打完还不算够,便指着被他扇的一时间浑浑噩噩、密迷迷茫茫的刘晓破口便骂:
“你且听好了!刘晓!你这辱门败姓的腌臜鸟人,哪里冒出来的臭蛆烂货,无权无职的废物,也敢大喇喇的来恶心老爷我?”
“莫说你这个畜生,便是大宋宰执蔡京老儿在我面前也放不出半个屁来,你是个什么猪狗不如的东西?”
“今日本官也就是给刘皇后和太子三分薄面,这要是换了旁人,你的狗头我早就剁了喂狗!还不快滚!”
刘晓捂着脸缓了缓,脑子里如乱麻一般,怎么也没有想到韦小宝真的竟敢出手打他这等皇亲国戚,当即大怒道:
“韦小宝!你疯了!你这鸟人不过只是个皇城司使,芝麻绿豆大的小官,还他娘的是个武官!今日你打了我,哼,明日无人给你上坟!咱们走着瞧!今夜便让你见功效!”
韦小宝知道刘晓这个废物也就是过过嘴瘾,放放狂言,若真有本事,还用走着瞧,现在他也懒得跟刘晓废话,心里只想着盐山地契,对着左右勾押官命令道:
“小的们!你们适才可都听到了,这撮鸟村驴适才可是说这是皇家的买卖?可是如此?我没有听错吧?”
左右勾押官跟韦小宝一条心,看刘晓被打,只是捂着嘴讪笑,随即回应道:
“韦大人,您说笑了,我等皆是年轻力壮之人,还没有老到听不出话来,我等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恳请恩相立刻降下钧旨,命令我等如何查办,在场兄弟们哪个不从。”
韦小宝满意点头,再又喝令道:
“左右兄弟们!今日皇城司特来恒祥当铺察查,处置公务。”
“一来调查本官家私器具被盗一事,二来调查这恒祥当铺到底是不是皇家的买卖?”
“本官得陛下垂青,曾发誓要整顿大宋吏治,我这刚瞌睡,便有这没长嘴巴不会说话的蠢材送来枕头。”
“不须说,尔等三十人在当铺前堂搜查,三十人当铺后堂搜查,一百人恒祥当铺后府库房搜查!今日就是把恒祥当铺倒过来也要找到老爷的家私器具。”
“卑职谨遵恩相钧旨。”
左右勾押官立刻调遣人手依令行事,开始着手调查,这就开始把恒祥当铺里里外外一寸一寸的仔细搜查,边边角角、犄角旮旯都不曾放过。
刘晓等恒祥当铺的人哪里争得过这些粗野军汉,见这般蛮横,搜查理由又是冠冕堂皇,刘晓无奈,转头对商掌柜的说道:
“商柜头,这里靠你了,你且这里盯着,咱们人少,我这就去三司使衙门找我叔翁前来做主,让韦小宝好看!”
“少东家速去!”
刘晓便不再管韦小宝等人搜查,立刻而退,气冲冲的瞪了一眼韦小宝便往外冲了去。
韦小宝要在这里办大事,自然是不能放走刘晓,说到底对刘晓的皇亲国戚的身份还是有所顾忌。
这刘晓毕竟跟刘皇后、当今太子沾亲带故,对着手下一歪头,施展了眼色之后,也就没有阻拦,胡乱找个了位置坐下来慢慢喝茶。
刘晓见没人阻拦跑得更快,一下就跑出了恒祥当铺。
可是没多时,那刘晓刚怕出去没多久,便又气呼呼的折返回来,跳到端坐安静喝茶的韦小宝跟前急道:
“好你个韦小宝!竟敢派兵把我这恒祥当铺给围了!你不是怕死吗?有本事放老子出去,你就算今日堵住了这里,明天这笔账还不算完!”
韦小宝摇了摇头,看着十分可笑的刘晓,也不跟他争吵,闭上眼睛悠然的喝起了茶,风轻云淡道:
“好好好,我是脓包怂人行了吧?权当我韦小宝没本事没单子放你出去,你现在可能乐一乐?给大爷笑一个可好?”
这话端的歹毒,最是不要脸,刘晓以及皇城司的人今日也是长了见识。
没想到外面传说天下第一真好汉韦小宝竟然还有这一副厚颜无耻、不知羞耻的嘴脸。
听了这话,气的刘晓原地跳脚破口大骂却又无可奈何,此刻他的脸似石榴成了精,又鼓又红,多少怒气憋在皮里愣是挤不出一个仔儿来。
见出不去,韦小宝又不中他的激将法,便气的骂道:
“韦小宝……韦小宝啊……你这畜生当真不晓得死字怎么写吗?今日便是你得逞了,难不成不过明日了?”
韦小宝只当他在放屁,靠在椅子上好不悠然,风轻云淡道:
“刘晓啊你就别费功夫了,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你也不想想,死字我当然知道怎么写,天下哪个人不怕死?”
“只不过我韦小宝活的比你们这些蠢人聪明罢了。”
“我现在请你安心坐下来,好生等待结果,若是再废话,我便叫手下把你拖到街上毒打,到时候丢的可不是我韦小宝的面皮(面子),哈哈哈哈。”
刘晓本来不信,可刚才韦小宝都敢当众给他一巴掌,似这等疯子,这等事自然是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