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阎罗殿的阎罗王来了小人也这般说!哪个敢悔?”
老都管这又看向内侍省都知杨戬的义子愤怒喊道:
“杨都知在上,休听这韦小宝胡说八道,殿帅府哪里来的什么契丹细作,都是借口,韦小宝这厮就是来此寻高太尉杀人报仇的。”
“适才小人刚从家里正往殿帅府大门里走时,不想这厮从后面悄悄尾随,小人当时还不知道他到底心思,怎地出现在了小人身后。”
“谁知跟着小人进入殿帅府后,这韦小宝趁着左右无人,以刀挟持了小人,胁迫小人要寻找太尉报仇!杨都知明鉴!”
内侍省都知杨戬义子听了点头道:
“高太尉和韦皇城使的过节东京皇城内哪个不知,韦大人手持利刃出现在白虎节堂,如此说来,倒也合情合理。”
杨戬义子便又看向了韦小宝阴柔质问道:
“韦皇城使,你是个皇城司第一等的好汉,天子的心腹,如何不知法度,手执利刃,故入节堂?这是该死的罪责!你难道不知?”
韦小宝知晓他们诡计后,十分淡定,告道:
“杨都知明镜,小宝负屈衔冤,我虽是粗鲁的武官,颇识些法度,如何敢手持利刃擅入白虎节堂?”
内侍省都知杨戬义子只顾笑,哪管韦小宝解释,早就收了高俅的好处,顺着高太尉说道:
“韦皇城使,你做下的事情就在眼前,人证物证俱在,本都知又是亲眼所见,你还有何话要说,到时候我自会全部把你的话告知官家。”
高太尉却是十分得意,抢话道:
“杨都知,和这胆大无耻的泼贼还说个什么!该直接拿了,然后杀了才是!”
高太尉想到刚才韦小宝竟然主动手持利刃,挟持老都管,到此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心中欢喜好奇不已:
不对啊,这韦小宝不该是个谨慎的人才是啊,怎么如此鲁莽?居然主动手持利刃劫持老都管?
该不是最近得到天子宠幸,这般膨胀,把天下人都不放在眼里?这才犯下这等愚蠢的勾当?
“既然如此,人证物证都在,我等又是见证,韦小宝已然触犯法度,那便就地处死,老都管当人证,杨都知当鉴证!还不速速行事!”m
话音刚落,高太尉便喝令左右排列持刀的军校,要拿下韦小宝斩杀在此。
乍然之间,十分冷静的韦小宝为求自保,脑子里兀自出现一条计策,幻想着:
正是三国时曹孟德献七星宝刀于董卓,便有了学曹孟德献刀的计策:
韦小宝惶遽,乃持刀跪下曰:
“小宝有宝刀一口,献上恩相。”
高俅接视之,见其刀长尺余,七宝嵌饰,极其锋利,果宝刀也,遂递与老都管收了。
韦小宝觉得此计甚妙!若是按这般行事,有个尴尬之处。
那就是,若是寻常人也就罢了,可高俅这厮大奸大恶之名天下皆知,给他下跪认怂,虽然活命,但却辱没了自己的高洁名声,日后再无脸面见人,哪个好汉还会瞧得起他?
此时,老都管看高太尉着急,便背身喝道:
“泼贼韦小宝!还不跪下受死!”
韦小宝瞬间又有计上心头:
老都管这鸟人骗我前来!害我中计!最是该死!我先拿他祭刀不迟!
只见周围二十个军校持刀来扑,韦小宝并不慌张,施展着神行百变的手段,如挣脱群狼的猛虎,跳出鱼塘的苍龙,往前两个箭步,跳出要拿他的军校的包围。
眼疾手快之下,冲着背身得意的老都管背后就是一刀劈下,力大势沉,怀着心中怒气,直接将其斩为两段,瞬间身首异处。
老都管身上飚飞的鲜血溅了高太尉和杨戬义子满身,淋了一嘴,不由得惊呼道:
“好个杀人的魔君!端的杀人不眨眼!”
杨戬义子乃是个狐假虎威胆小的阉人,怎见过如此场面,哪里见过这般一言不合便杀人的,瞬间吓得缩在高太尉身后。
高太尉却毫不在乎,不但不怕,反而狞笑道:
“诸位应该都看到了,韦小宝这狂徒手持利刃杀入白虎节堂无端杀死本官的手下!可谓是罪加一等!没说的!夷灭全族!就地诛杀!快!”
“哈哈哈哈!且慢动手!”
韦小宝早已想好了说辞,利用那张巧嘴立刻诡辩了起来,淡定道:
“本官此前是受这撮鸟老梆子哄骗,骗我我带刀前来,依大宋律例,受骗之人无罪!骗人之人死罪!我代为行刑罢了!”
高太尉并不着急杀人,见韦小宝还敢胡说八道,喝骂道:
“你这畜生休要胡说八道!本官手下老都管跟和你远日无仇,近日无怨,因何缘由为要来害你?分明是你狡辩,就是要刺杀本官!”
韦小宝狡黠一笑,辩解道:
“既然你们都认为这村野驴鸟说的都是真情实言,乃是我韦小宝巧言令色、胡说八道,好啊。”
“既然如此,我敢断言,他此前欺骗本官说什么,请本官来此押解契丹细作的话亦是真的!不信?若是不信,你们去问他好了,反正他说的都是实话。”
高太尉却无端冷笑,嘲笑道:
“你不是疯子就是傻子呆子,已然死了的死人如何张嘴说话!绝无可能!本官当时可是安排他……”
高太尉自然认为稳操胜券,竟然不知觉进入韦小宝设计好的彀中,兴奋之下,险些说出了实情。
韦小宝却得势不饶人,顺着高太尉的话继续道:
“哈哈哈哈!高太尉倒是说了真话,如此说来,眼下这一切的局,都是你和这厮针对本官设下的局?可是如此?”
“高俅!你若是现在承认提前和这鸟人设计陷害本官手持利刃进入白虎节堂,本官愿意承担所有罪责!情愿一死!”
高太尉被韦小宝的话弄得一时语塞,寻思道:
好个韦小宝!端的是长了一张巧嘴!更是聪慧果然,现在反倒弄得本官左右为难了,怪不得这么端的时间内,能讨得天子圣心!
高太尉冷着脸,一甩长袖,不屑道:
“韦大人说笑了,本官自然是没有跟他商量陷害你,更不知晓他对你说了什么,反正我们只看到了你手持利刃进入白虎节堂,意欲刺杀本官,刺杀不成,恼羞成怒之下,杀了这厮!”
韦小宝神色颇为得意,质问道:
“依着高太尉所言,此前并没有跟他暗中设计本官,乃是他自作主张。”
“如此说来,那么就不可能知晓他究竟骗没骗在,可是如此?”
韦小宝讲明白道理,见心中惭愧的高太尉不言语,便索性耍起了无赖,耻笑道:
“本官只认为就是他坑害本官至此,尔等非要不信,便寻个法师,等老关头七回魂的时候仔细询问,你们说的是真是假,他说的是真是假,本官说的是真是假,到时候一切便知!”
“你……放屁!”
高太尉听了韦小宝言语瞬间大怒,不过看到韦小宝遇事不乱、冷静沉着、能说会道,心中是愈发的佩服:
韦小宝果然人杰也,怪不得敢在此杀了老都管,原来是施展了死无对证的计策!
反正老都管已死,本官说的话,他说的话,等到了天子面前可以好生扯皮,还有回旋的余地。
这般手段跟那泼皮破落户一般,好生无赖!端的了得!
想来那梁山落草为寇的林冲但凡有韦小宝七分聪明狡猾,也不至于落到我手里,成了地方草寇。
好个韦小宝端的聪慧果然!不过我高俅也不是轻易对付的!已然杀了人证老都管便拿你没办法了?
即便你这厮利胆大包天杀了老都管,然后嘴狡辩逃脱持刀误入白虎节堂之罪,可其他人并不是瞎子呆滞,乃是亲眼看到你在白虎节堂杀人!如何抵赖的过?
本官不妨有样学样,学这韦小宝杀人灭口的计策,也来他个死无对证,反正此间可都是我的心腹!到了天子面前我也有话要说!
高太尉计较完毕,稳住心神之后,对着韦小宝喝令道:
“韦小宝,就算本官信你是被老都管骗到此处,好!此罪可免,可你当众杀了老都管这个罪责你如何抵赖的过?嗯?哈哈哈哈!”
此刻,缩在高太尉身后的杨戬义子胆寒无比,配合着高太尉附和道:
“对啊,我也亲眼见你杀了老都管,溅了我满身的血,端的晦气。”
韦小宝见他们两个一唱一和,仍旧不慌不忙辩解道:
“哈哈哈哈,是这样啊,不妨告诉你们,本官此前收到密报,你这殿帅府老都管乃是契丹派来的细作,混入大宋几十年,投靠在你高俅的门下,最是方便刺探我大宋军情,已然几十年了。”
“本官今日假意中他计策,为的就是靠近他,好结果了这契丹细作。”
“今日也是巧,既然高太尉、杨都知在此,本官便当着你们的面一刀把他斩了,也算是替我大宋除了一害,高太尉、杨都知你们可以当个见证,到时候天子面前还要替本官作证哩,说本官诛杀契丹细作,大功一件!”
“如果你们不帮本官当人证,想来是你们被这契丹细作给收买了,暗中帮他做事,也成了契丹细作吧?”
“哈哈哈哈!”
高太尉闻言不住摇头不断冷笑,忽的戛然而止,一脸惊叹的看着韦小宝,颇为欣赏道:
“韦小宝啊,说句实在话,你果然聪慧,真是能说会道,本官十分佩服,那林冲若是有你半分聪明,也不会落草为寇!有家难回,有国难奔。”
“不管你如何是说,说老都管是契丹细作也好,西夏细作也好,可你莫要忘了,此间乃是本官管辖的殿帅府,内外是我下属,左右是我心腹,不管有没有此事,本官非要强杀你,你奈若何?嗯?哈哈哈哈!”
高太尉言罢,更是肆无忌惮地狂笑,回荡节堂内外。
杨戬义子也是识相的妙人,知晓高太尉要对韦小宝痛下杀手,便立刻转过头,淡淡道:
“高太尉,我什么都看不到了,你们随意。”
韦小宝最是清楚眼下局势,纵然自己诡辩的天衣无缝,可高俅这奸贼一旦用强,非要杀他,他也没奈何,心中急急思忖道:
这高俅明显不忌惮我,吓唬、狡辩、巧言令色已然无用,眼下若想逃出生天,须不顾脸皮,依曹孟德向董卓献七星宝刀的计策而行才是,如此方能活命。
韦小宝心中发狠,脸上韦小宝,缓慢地往前走了两步,正欲说时,高太尉却下意识的自动往后退了五步,这一下反而离韦小宝更远,令韦小宝额头瞬间冒出紧张的汗水。
“高太尉,近日小宝得了宝刀一口,临死前特献于太尉,只望名刀配名人,免得到时候沦落尘土,埋没了这口宝刀。”
正说时,韦小宝忍住羞耻之心,对着高太尉半跪了下来。
高太尉连同左右军校看着韦小宝此举,均诧异不已:
韦小宝这厮名为天下第一好汉,又刚正不阿,素来高傲不已,怎地突然之间,如何给太尉下跪献刀?怪哉!
高太尉却冷笑道:
“韦小宝,别花心思了,本官是喜欢收藏宝刀,当年陷害林冲那口宝刀也是本官的。”
“眼下你必死无疑,收起花花肠子,休要诓我,我有三口宝刀……”
韦小宝假意微微低头,实则用眼角余光死死盯着,趁其惊讶反驳炫耀之时,将要半跪之姿的腿,使其神行百变之法,弹射而起,一道鬼影飞出,顿时在原地不见了。
性命攸关之际,韦小宝飞也似来跑到了高太尉身边,欺身上前,左手抓住高俅肩膀,将腰刀横在高太尉喉咙前,口中得意请道:
“我这宝刀来历非比寻常,请太尉好生赏鉴一番!”
韦小宝又将手中腰刀故意在高太尉喉咙处晃了一晃,实则威胁他不听话便一刀结果了他。
明晃晃一把腰刀,杀气逼人,上面还滴着老都管的血,看着高太尉心慌不已,怎地不害怕,毕竟韦小宝杀人不眨眼,做事不考虑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