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看着孩子,说了一些闲话之后,孩子就沉沉睡去了,杨猛给孩子起了乳名,这就是对孩子的重视,魏芷晴自然是高兴的,说话之间,杨猛还在魏芷晴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原本还有些落寞的魏芷晴,立马就神采飞扬了。
这女儿终不是儿子,杨猛一句再生一个儿子,一下就打消了魏夫子心中的惴惴之情。
“小囡,带着月儿下去休息吧!
星斗,咱们说说太平军的事情?”
一句话支走了魏芷晴,魏五首先提起了太平军的事情,杨猛喝了口茶,稳了稳心神,默默的点了点头。
“星斗,这太平军,当剿!但不是现在,咱们还得接茬利用太平军上位啊!现在的太平军,也占了大势,即使是剿杀,也不会太容易的,咱们这些人要做的就是权衡利弊,剿与用,显然应该以利用为主的。
你之前就是在利用洪秀全,这次匆匆而回,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见杨猛点了头,魏五就打开了话匣子,寥寥几句,就分清了利弊,让杨猛接下来的话,不怎么好说了,但魏五最后一问,还是给杨猛留了一个话头。
杨猛只当这是商议,没怎么用心,而魏五却不然,他是把今夜的对话,当成了论战,开口之初,就给杨猛设下了圈套。
“这一年多的时间,我把精力放在了东南半岛和印度两地,东南半岛一局棋,就是国外干涉,东南半岛的混乱,缅泰越三国,死伤的人口,至少在千万以上,短短半年,就是这么大的死伤。惨呐!
在印度,我用了一个复兴团,就跟洪秀全的太平军性质一样,五个多月。死伤几千万人口,印度的国力,起码在暴乱之中损失过半,这就是我回来的原因。
无论是东南半岛还是印度,我在里面都起了不怎么好的作用,而且我的策略,也加重了各方之间的冲突,本该几年或是十几年的损失,我让它在几个月之内爆发展现,我在这两处用的心思。一是为牵制英法,第二就是为了看看,这些措施到底有多大的危害。
复兴团在印度,搅得血雨腥风,看来扶植洪秀全。是个错误的选择,现在出了错,咱们就要改!要改,就要剿灭太平军。”
杨猛寥寥几句说了一下东南半岛和印度的事情,听了死伤的人数,堂上的二老,光顾着倒吸冷气了。哪还有心思管什么太平军。
“星斗,南疆和印度运回来的财物,都是这么来的?”
前些日子,杨士勤还在叨念着赚了大钱,现在看来这些钱,可不是好道来的。自己常常耳提面命的行善积德,被自家老三给毁了。
“嗯!多半都是血浸透的物件。”
“唉……造孽啊!”
“咱们又没出手,这是他们自己内部的事情,造孽也是他们自己在造孽!”
“悖论!小心报应!”
“有的话尽管来!这也是无奈之举,东南半岛和印度的事情。绝不能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发生,真要是让太平军起了势,那就真是造孽了。”
杨家父子在打嘴仗,魏五却陷入了呆滞之中,动辄千万计的死伤,这太平军实在是该绞杀啊!
“真是如此动荡?”
“不止于动荡,而且还毫无人性可言,……”
杨猛当着二老的面,详详细细的把印度的事情说了一遍,夜里听这个,对人也是种考验,杨士勤听得脸色发青,魏五也好不到哪去,脸上也起了不正常的红晕。
“那太平军当杀!”
“怎么杀?现在这局面,朝廷不用星斗,咱们不好提前动手,一旦动手,云南就是第二个太平军,这事儿要慎重啊!”
“第二个太平军?您老此话怎么讲?”
老爷子的话,杨猛可以忽略,毕竟老爷子不是从政的料,许多东西,老爷子的话,只能当做是点缀,但魏五的话,就不一样了,第二个太平军,是杨猛怎么也无法接受的。
“你蹦到明面上,还不是朝廷的兵马,这不就是第二个太平军吗?
云南的战力,虽说非凡,但朝廷之兵,也不是都朽烂不堪,一旦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西北、东北、草原,还是能聚齐几十万可战之兵的。
你就是有百万大军,也不能在转瞬之间攻陷大清,一旦在战事上有拖延,以朝廷之不得人心,必然四方暴乱。
你虽说不想做太平军,但做的事儿,却实实在在是太平军才做的。
一旦暴乱四起,这大清就是第二个印度,你想要成事儿,这些暴乱的人杀不杀?保清的人杀不杀?太平军余孽杀不杀?”
魏五的三个杀不杀,确实撼动了杨猛的心灵,这事儿要是这么想的话,杨家还真就是和复兴团、太平军一样的存在,一旦暴乱四起,那杀得人就无数了。
“那该怎么做呢?”
被魏五冲了几句,杨猛的头又开始疼了,揉了揉额角,杨猛有些无所适从的问道,这事儿把他给绕糊涂了。
“你这叫关心则乱!你太过关注国内的局势了,失了平常心,没了安稳气,这事儿现在只能谈不能做,咱们在广西有武庄田庄还有理教……
着啊!武庄、田庄、理教,不就是合用的手段吗?”
对于太平军,魏五的心里也没有定计,他现在做的只是阻拦杨猛动手,其他的也需要慢慢的筹谋。
说到杨猛之前遏制三点教的手段,魏五是真佩服杨猛了,虽说杨老三现在有些糊涂,但还是那话,关心则乱,他之前的对策,那可是相当奏效的。
“武庄、田庄、理教,联村结寨以自保,让老百姓动手抵制太平军么?唉……”
杨猛现在不能细想一些事情,想的深了,这头就痛的厉害,说起这联村结寨以自保,杨猛的头就跟炸了一样。他不由的发出了一声长叹。
“三爷,莫动气,这是静气凝神的汤药,您先喝了吧!”
杨猛一抚额角。堂外的刘一贴就发现了,招了招手,一碗汤药就到了刘一贴手里,杨猛一声哀叹,他也就走进了大堂。
“嗬!这药苦的厉害!舌头都麻了!”
借着苦涩的汤药提了神,杨猛说了句药苦之后,就把眼光转到了魏五身上。
“我之前的联村结寨以自保,就是为了激发百姓心中的血气,您老评评这法子,能在大清各地施行吗?
若是可以的话。我就散一部分新军,迁一部分武庄,让这些人和理教的骨干一起,下去武装传教,咱们还有一支影子部队。也可以派下去。
有了情报和武力,无论是太平军还是清军,只要敢祸祸各处的村寨,就让百姓们自己出手。
两军势大,百姓退;势均力敌,百姓守;敌弱我强,伸手就打;这样用不个三五年。遍地都是热血儿郎。
这样一来,咱们就可以稳坐钓鱼台了。”
有了魏五的提醒,杨猛肚子里的东西,也有了用武之地,虽说汤药的苦涩在渐渐的消退,但杨猛的一口心气儿。却成了提神的良药。
“嗯!就是这话,这是最好的选择了,这样一来,咱们一不用大打出手,二不用屠戮百姓。
组织百姓自己保护自己。管他是清军还是太平军,只要敢出手践踏老百姓,就打他个叫苦连天。
这样局面就能僵持了,一旦僵持,他满清朝廷还敢不用咱们?
到时候,打太平邪教,扫满清鞑虏,聚民心民望,还不都是咱们的好事儿?
稳坐看戏,咱们之前就是这么做的,之后还要这么做,星斗,你大成了,老朽真是老了,为了这个老朽就再搏一把!”
听了杨猛说的东南半岛和印度的惨状,魏五也摒弃了一些东西,不是他魏五心怀善念,读了一辈子的书,一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他魏五不能算是一个好人,但也不完全是坏人,眼看着华夏沉沦血海,无论从做人,还是从节操上说,挽救为难,都是义不容辞的事情。
而杨猛之前的安排,恰恰就是最好的法子,富国强民,富国好做,强民难做,这法子就是强民的好法子,民强则国富,这一串联,整体的脉络也就出来了。
“嗯!这法子是不错的,您老招呼颜卿,让他那边再筹谋一下,事情可行与否,必须要详细的论证,无论是东南半岛之祸,还是印度之祸,我的说法只有一条,在老子的眼皮子底下,百姓不能被随意屠戮,哪个敢越线,老子就杀哪一个!
钱财、粮食、武器,咱们有的是,这是个关键的时候,宁可不种田,也不能被人随意屠戮!哪一个想要从老百姓身上刮油,先让老百姓放干了他们的血!
抗租!抗税!自保!护产!就是理教的口号。
狗日的刘一贴,你敢给老子下药!”
杨猛越说越兴奋,可头脑却越来越迷糊,想想刚刚那碗苦涩的汤药,杨猛直接就拔出了腰里的匕首,对着刘一贴有些模糊的影子就甩了过去。
得亏刘一贴也是个练家子,杨猛的一记飞刀那可是全力施为的,要不是迷药起了效果,这一刀非得把刘一贴扎个对穿不可。
‘嘣’的一声,杨猛甩出去的匕首,齐根扎进了墙壁之中,望着钉在墙上的刀柄,刘一贴脸上的冷汗,也是‘哗哗’的淌了下来,在杨三爷身边做郎中,也是个玩命的活计啊!
“咋回事儿?”
杨猛最后一声暴喝,也惊了杨家的老爷子,一把柯尔特,瞬间就出现在了杨家老爷子的手里,枪口正对满脸冷汗的刘一贴。
杨家老爷子虽说有些守旧,但在刀枪剑戟这些杀人的物件上他可不收就,手里的柯尔特,也是玩的不能再熟的玩意儿了,刘一贴要是说不好,直接就会被枪毙的。
“老爷子,这不是怕三爷操劳过度吗?我在药里加了一些迷药,现在多睡觉,对三爷有好处。”
“不早说!亏了老三没带枪,不然六个你,也得死在枪下。”
这事儿有误会,杨士勤分的清楚,见老三鼻翼微张,他就知道老三没死,事情弄明白了,老爷子手里的柯尔特也就不见了,这物件从哪来的从哪没的,一向自诩眼力不错的刘一贴愣是没看清楚。
“乖乖!三爷的手劲儿忒大,这匕首尺余长能全数扎进墙面,啥人呢?”
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刘一贴开了句玩笑,缓和了一下气氛,看来以后可不敢给三爷随意用药了。
“没嘴吗?说说多好,亏了没扎在身上,不然你小子就完了。”
瞄了一眼,扎在墙上的刀柄,杨士勤也是眉弓直跳,这老三,手劲越发的厉害了。
“亲家,我得下去安排一下了,星斗的主意不错,这太平军,只能这么对付了。”
魏五对此倒是没怎么诧异,杨老三越是警惕,对杨家和跟着他的人越好,他巴不得杨老三一刀扎死刘一贴呢!这样对下面的人,也是个警告,这就叫帝王心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