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宴霆都二十岁了,就算是因为曾经受制于人,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该知道,普通男女之间的事情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所以,一开始知道南乔给他下了这种药的时候,他虽然觉得恶心,但其实并不算慌张。
毕竟男女之间,他是男人,其实也不会怎么样。
只是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发生到了楚宴霆从来没有涉及过的领域,而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竟然敢…
尤其是,她甚至还逼着他自己…自己展示给她看。
最最可恨的是,自己被她控制,不仅半点反抗都没有,还屁颠屁颠地照着做了。
想到这里,楚宴霆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骨节分明,干干净净,什么东西都没有。
可他看着,却似乎还能感受到几分被自己的体温所束缚着的感奇异触感。
楚宴霆手一抖,眼睛里几乎是苦大仇深,要不是这是他自己的手,他真是恨不得剁掉。
南乔是吧,楚宴霆想起了迷迷糊糊之间听到的名字。
他一定要杀了她的。
楚宴霆呼吸都急促起来,好半天,才渐渐平复下来。
算了算了,不去想这些了,还是上朝比较重要。
那个疯女人,哪里能和朝政相比?
楚宴霆“平静地”拿过放在一旁的衣服,“平静地”给自己穿上,再“平静地”走下床。
只是,刚迈出第一步,楚宴霆脸上“平静”的表情就龟裂了。
手握成拳,眼里的怒火也腾得一下就燃了起来。
南乔!
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传来的刺痛感,每走一步,都要狠狠彰显一下存在感,哪怕是楚宴霆想忽略,都根本忽略不掉。
肯定肿了!
不用想都知道。
那个狗东西,到底弄了多久!
“呼…”冷静,冷静,她不值得他生气,楚宴霆强行催眠着自己。
又是一步迈出去。
楚宴霆的脚步顿住。
…
…
冷静你妈!根本冷静不了。
楚宴霆很想一脚踹到跟前的凳子上,以宣泄心头的愤怒和不爽,但还是忍下来了。
毕竟,以他现在的状态,要是想抬腿,某个地方,根本就逃不掉。
被狠狠的扯一下,到时候,惩罚得不还是他自己。
“呼…”楚宴霆又是深呼吸几口,勉强维持住正常的走路姿势。
洗漱完毕,整理好着装,走了出去。
“走吧。”
楚宴霆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扭头对着站在门口的禄丰招呼了一声。
“是。”禄丰应下,微微低头,跟在了楚宴霆的身后。
脸色红润,看起来,陛下应该是没什么事的,禄丰回忆起楚宴霆的脸色。
大概是他多虑了。
只是,陛下今日怎么走得如此之慢?
******
楚宴霆到达朝廷之时,文武百官已经站齐了,不知在争论着什么,也算热闹。
“陛下今日来迟了。”
楚宴霆刚踏入殿堂之内,一道带着几分倨傲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楚宴霆脚步一顿,他自然听出来了这是谁。
当然,事实上,敢这么对他说话的,也就唯有一人而已。
楚宴霆低头笑了一声,没有回话,踱着步子从文武百官之间穿过。
一步一步。
原本吵 嚷的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全都恭恭敬敬的低下头。
唯有一人,依旧直愣愣地站着,倒是装得真的仿佛是一棵青松似的,分毫不屈。
楚宴霆走到金銮御座之前,负手而立,这才扭头向着说话的人,也就是那个唯一站着的人,看了过去,眉目微挑。
“摄政王教训的是。”
“是孤的不是。”这般说着,嘴角也挂上了一抹恭顺的笑。
只是这笑里有几分真诚,那就未曾可知了。
“陛下是天子,按理说臣无权置喙,只是,礼不可废,陛下也得注意才好。”楚君临才不在乎楚宴霆的笑是真是假,真也好,假也罢,不服气,那也得憋着。
就算是楚宴霆的翅膀现在硬了不少,但若想和自己抗争,还是太嫩了点。
不管楚宴霆再怎么恨他,现在,他也没有能力除掉他。
而且…楚君临眼睛眯了下,像想到了什么,眼里更不屑了。
而楚宴霆,听到楚君临这么说,差点直接笑出声。
见了天子都不知道低头的人,现在竟然讲究起礼法来了,当真是可笑。
楚宴霆眼神微冷,笑容却是不变。
“多谢摄政王提醒,孤知道的。”
说完,楚宴霆随意弹了弹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掀衣服下摆,坐了下来。
呃…
楚宴霆脸上的表情微不可察的僵了一瞬。
短短的一瞬间,并无人察觉。
“说正事吧,别在孤身上浪费时间了。”
“是。”
近日安定,当时未曾发生什么大事,听着言官到处弹劾了几个德行有失的官吏,也就罢了。
只是,临近尾声之际,便又到了日常的催促。
“陛下,臣有有事要奏。”这是朝堂上的老人了,一看到他这副表情,楚宴霆就知道他要干什么。
不过楚宴霆也不担心,这件事,自有人帮他应对。
“说。”
果然,不出楚宴霆所料。
“陛下您如今已及弱冠,后宫却仍然空虚,陛下如此,有碍国本啊…”
他一开口,立即就有人跟上了。
“陛下,臣也是如此以为的,先帝如您一般年岁之时,安王殿下都已经出生了。”安王,是先帝最大的儿子,只可惜体弱福薄,早已经死了。
“陛下, 曹大人说的对,您即便是忙于国事,也要考虑我朝延续之大事啊,况且陛下的家事,可就是我找的国事啊…”
这些话楚宴霆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他不甚在意的把手搭到一旁的扶手上,撑住脑袋。
掀了掀眼皮,看向一旁的楚君临。
“摄政王以为呢?”
楚君临一拱手:“臣以为,先立业再成家,才是根本之策。”
随即眼神扫了催婚的几个人一眼,视线微凝,“几位大人,管得有些多了。”
楚君临好不容易把上一代和这一代的人都给清理干净,怎么可能允许楚宴霆再给他造出几个孩子来。
所以,楚宴霆要要往宫里纳人,他绝对不可能同意,就算是楚宴霆真的娶了妻,生了孩子,他也有的是办法,让这个孩子活不下来。
这些人想用这种方法来保全皇室,真是…天真。
“孤身以为然。”楚宴霆点点头。
在这一点上,楚宴霆和楚君临倒是达成了一致。
说实话,楚宴霆也不是没有动过靠婚姻来笼络人的心思,只是他那时势弱,自然没有人肯把女儿嫁给他。
到后来,楚宴霆渐渐有了些权力,有人肯与他以婚姻作筹之时,他却是懒得再动用这些手段了。
他身边真心之人本来就不多,实在是没有必要,连睡觉的时候都要在枕边安置上一两个。
这种美人恩,他无福消受,时时刻刻被人监视着,他怕是也忍受不了。
“诸位想必也听到了,既然如此,也就不用孤再重复说一次了。”
“陛下!”
“陛下请您…”
“扑通”“扑通”,好几个人接连跪下去,一声声脆响,跪得倒是实实在在。
楚宴霆未尝不知道他们的意思,也知道他们是为了谁,真心可佳,只是可惜,他不需要。
而且,要是生个孩子就能解决掉这些事端,他又何必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呢?
楚宴霆随意挥了挥手。
“曹大人和王大人如果一定要执意跪着,那孤也拦不住。”
“如果劝导的话,孤一定会好好听着。”
“但若是威胁的话,代价是什么——你们可得记清楚了。”
朝堂中骤然安静了。
陛下的手段人尽皆知,所谓代价…自然极大的。
“退朝吧。”
…
“禄丰?”楚宴霆微微沉下嗓子。
想什么呢?
这种场合也能走神。
禄丰的眼神还盯着楚宴霆的手腕,那里因为他以手撑头的动作,衣袖下滑了几寸,露出了一点东西。
听到楚宴霆叫他,禄丰心里一惊,立即回过神来,手里的拂尘一甩:“退朝——”
楚宴霆站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禄丰跟在楚宴霆身后,眼睛里闪过一道沉思,昨天晚上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不成?
不过有些东西,并不是他这个做奴才的可以问的。
禄丰垂下眸子,只当自己没看见。
回到书房。
“陛下,早膳已经备好了。”禄丰垂着脑袋,躬身在楚宴霆身边说了一句。
“嗯,端上来吧。”楚宴霆微微颔首。
早膳被一样一样地端上桌子,楚宴霆洗过手,拿起筷子。
宽大的袖子,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到手腕以上,露出半截线条紧实的小臂。
楚宴霆刚要夹菜,突然视线一凝,落到了自己的手腕上,恍若镯子一般的红色痕迹,在他腕上围了一圈。
一看就知道,这是被人…绑出来的痕迹。
楚宴霆呼吸一滞,筷子差点从手里掉下去,他当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一圈东西。
只是,他一直有意想忽略掉这些东西,结果到最后倒是真的忘记了,抬手举臂之间也毫无顾忌。
所以,刚才禄丰那个反应,分明就是…
这件事真是没完了。
南乔!!!
这边的南乔,正和人说着话呢,突然打了个喷嚏。
“怎么,着凉了?”南乔面前的女人眉眼沉静,四十多岁的样子,瞄了南乔一眼。
“估计是有人在想我吧…”南乔摇摇头,回以一笑,不甚在意。
至于这个人是谁,南乔眸光一转,已经有了猜,测肯定是楚宴霆在念叨她。
666:还念叨你?在痛骂你吧!
“谁想你啊,你那个好妹妹?”女人,也就是凤谨听了,忍不住嘲笑一声。
南乔端着茶杯的手一顿。
随即,微微垂颈,把茶杯又放回到桌子,喉间溢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嗤。
“呵…”
“我在她眼里早就死了,她现在高兴着呢,不至于念叨我这个死人,多晦气啊…”说话之时,南乔也跟着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也是…”凤谨摇摇头,“别说她,要不是你出现了,我甚至都要以为你死了。”
“不过实话实说,她这也未尝不是干了一件好事。”凤谨用手撑住头,手肘抵在椅子扶手上,抬起头来看着南乔,一副随意的散漫模样。
“你们这些人中,我原本就是最中意你——”女人的手指在桌面上轻点着,发出一点规律的轻响。
这些人中,南乔武功最好,刺杀的成功率也是最高的,连手底下管的那些人,也几乎都是同等级下最拔尖的。
怎么看,都是再合适不过的继承人。
“可是无奈啊,你这所有的心思,都牵挂在你妹妹身上了。”
这事本也正常,亲人之间嘛,牵挂是人之常情,但是对于一个杀手,太重情,可就不是一件好事了。
尤其是,南乔若是真的成为下一任楼主,这个几乎人尽皆知的弱点,啧啧啧…
这可不行。
不过现在情况倒是变了,凤谨想着,直起身子,微微挑眉,眼里的笑意真诚了许多。
“现在她主动捅了你一刀,倒是省的我去做这个坏人了。”
“…”
“您这可真是幸灾乐祸啊…”南乔看她一眼,重新把茶杯端起来,浅啜一口。
“说到底,这事也不能完全怪南沁,您也得有一份责任在里头才对。”
“嗯?”凤谨有些疑惑,“这话怎么说啊?”
这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您放出消息去,说自己快不行了,他们哪能出这个损招啊。”南乔白了她一眼。
这般红润有光泽的脸色,也敢说自己快不行了。
凤谨一愣,随即——
“我这都操劳了大半辈子了,也该休息了。”凤谨说得理直气壮。
干了这大半辈子的活,她就是不行了。
至于他们出什么招数,又哪里是她能管的了的。
“…”
“好吧,随您。”南乔耸耸肩。
“对了,你现在要不要去见见你手下的人,他们一直都不信你死了。”凤谨问道。
“连无阙那些人可是一直都在针对他们,你不在之后,他们可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南乔摇头拒绝。
“先等等吧,他们自己能够应对的。”这点能力,他们还是有的,“既然我已经死了,那还是先不要诈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