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曲阳的雨越下越大,本就是一阵的暴雨,但是却一反常态,渐渐的密集起来。轰隆隆的雷声不绝于耳,仿佛是来自九天之上,来肃清这人间的不平。
城下已经清理了尸体,要不然这么多的尸体堆放在一起绝对会产生瘟疫,何况是在这样炎热的夏日,尸体发臭的速度绝对超过人的想象。
大雨冲刷着城外的土地,城下虽然已经清理了尸体,但是渗进土地中的血水却在这大雨之中冲刷了出来,本来已经露出土色的土地反而又一次染成了红色,以至于护城河上浮起了一层血红。
张角躺在地上,意识到自己已经时日无多,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是知道,若是自己倒下了,那这建立起来的事业就全都没了,此时的青州,汝南,颍川还有不少的黄巾兵士没有被剿灭,何仪,黄邵,何曼等人还没有穿来身死的消息,就证明很可能还存活着,还有一定的势力。
再者说,在广宗,自己的三弟张梁还驻守在那里,想自己告诉张梁用疑兵之计,打着自己的旗号四处征战,让汉军以为自己在广宗,实际上自己已经退守到了下曲阳。
想到这里,张角叹了一口气,暗暗埋怨着自己,自己来到这下曲阳无非是因为这里地势险要,可以作为一个有利的战略地位,可是自己又知道,黄巾军没有攻下卢奴,甚至还丢了已经到手的毋极还有中山郡的粮仓魏昌,更可恶的就是还要秦烈收复了中山郡的全境。
没有了中山郡,张角自己的预想的下曲阳的战略地位就没有了那么的明显,自己来这下曲阳的意义就没有了那么大。
“说到底,这个秦烈到底是什么人?”张角看着房梁,胸中的疼痛感告诉他,他还活着,虽然是剧痛,但是张角还感到一丝的幸运,若是自己有一天连疼痛都没有了,那才叫真正的可悲。
张角在回忆起了自己,自己本是一个不第茂才,去山中砍柴的时候遇到一个褐发碧眼的仙人,送跟他一本《太平要术》让他救治世人不可有邪念,自己按照这位仙人的指点,虽然没有呼风唤雨撒豆成兵这样的本事,只不过是些障眼法,可是自己实实在在会治病救人,并且在冀州都拥有了名望。
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心有邪念,才会酿成今日的惨剧吗?
想着,张角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因为事先营吐了一口血,此时的胸中倒也没有多大的慌闷,
就是因为张角自己会医术,所以更是知道自己的兵是好不了,自己撑不过一个月了,可是在这一个月里,自己不能看见天下太平,是自己的遗憾。
张角拿起手中的短棍,此时的短棍已经染血,虽然张角不是神人,但是自从仙人传授之后,他的推演之术是尤为的准确,几乎算无遗策,可是知道天命之后又如何,就要遵从吗?张角在事先推算出结果的时候依然选择起兵,是因为他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可是事实并不是这样,他推算的结果一一都应验了,自己没有成功,自己的军队也没有打败汉军,可是和他事先推算的又有一些差别。
张角最开始推算出的结果,这下曲阳会驻守很长时间,起码不会在广宗失陷之前不会失陷,可是自从秦烈加入之后,这一切都变了。
张角看着手中的短棍,眼神中充满惊恐,颤声道:“此子竟然......”
“将军!”这时,一名哨骑狂奔着跑进县衙,可是下一刻,却楞在了当场。
他看见张角已经倒在里血泊之中,哨骑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站在大雨之中,浑身雨水与泥浆混合,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张角,慌忙说道:“将军!你怎么了?”
一边叫喊着,一边奔向张角,除却城中的百姓,城中中士卒还是对张角很是尊敬的,这些黄巾军都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张角收留了他们,并且给与他们足够的粮草还有住所,虽然这些黄巾士卒虽然是百姓已经,没有了起义初期的态度,因为他们知道,这些百姓也没有可能在加入黄巾军,但是他们对于张角兄弟的态度是始终没有变过的,尤其是现在下曲阳城中的黄巾兵,对待张角是尤其的忠诚。
此时的下曲阳就是他们唯一的庇护所,若是下曲阳被攻破,那么他们认定,自己是没有活路的,所以只有跟着张角一条路走到黑,此时的张角就是他们的救命稻草,这也导致仅仅是三万守军,却让官军这样的头疼,因为困兽之斗,尤为难缠。
“医师何在!”哨骑叫喊着,可是瞬间,有一双手握住了他的嘴。哨骑回头一看,正是张角。
“未可声张!”张角沉声道:“只是急火攻心,稍稍将养,便可无碍!”
哨骑松了一口气,在看见张角这样的时候,他真的以为是天塌了。
“将军,管亥将军回来了!”这时,哨骑说道。
张角缓缓的做起身来,紧皱眉头,问道:“人在何处?”
哨骑道:“料想就在城外,已经快到城中了。”
张角点点头,看着哨骑一身狼狈,试探问道:“战况如何?”
此时哨骑听到张角这话,眼睛瞬间湿润了,急忙跪倒在地,将头磕在地上,哭腔道:“我们败了!”
“将军!”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哭喊声,声音向着县衙传来,听声音,正是管亥。
“将军!”
此时管亥像个血人一般的冲进县衙,外面大雨瓢泼,并没有冲刷干净管亥身上的血迹,就连他的胳膊上,还插着一支箭簇,正在向外面流着血。
“管亥。”
张角看着管亥的样子,就已经知道了结果,不出自己所料,这支奇袭的兵马依然是败了,这一次,是自己最后一次试探天命,若是这一次胜,那么张角自己推算的结果就会产生偏差,那是死是活就未可知,可是无论自己怎么努力,天命,始终是天命。
“将军,我们夜袭秦烈军营,可是他缺似事先早有准备一般,我军惨白,张宝将军被生擒,所带大军,仅有三千残兵带回!”管亥说着,将头狠狠的磕在地上。
张角却显得很平静,仿佛没有什么负担一般,只是喃喃的说着:“即使天命注定,唯有一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