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突然拍案而起,怒视已跪在地上的李崇文,“你身为礼部尚书,竟纵容儿子与人妇私通?”
帝王一句话,直接将此事定了性。
礼部尚书之子与人妇私通,那还了得?
顿时有官员皱眉审视身旁的夫人,绞尽脑汁地想,自己的夫人可曾有过红绳一类的物件?
李崇文惊得额头触地,“陛下明鉴!犬子自幼胆小如鼠,定然、定然是有淫妇故意勾引啊!”
“说的也是。”皇帝话锋转得极快,斜眼扫过李知珩,“你若主动交代,朕可以考虑保住你爹的乌纱。”
李知珩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慌乱中从袖袋里甩出一根红绳,“不是的,我与她是清白的啊!”
此话犹如冷水倒进油锅,再次炸开一片哗然。几个夫人以帕掩口,交头接耳地议论,“看,果然有红绳!”
“这…这不是变相承认了吗?”
“难怪方才林姑娘说要他悬崖勒马,否则有血光之灾哟。”
红绳刚一落地,李知珩忙扑上去想捡,却被林安瑜抢先一步捏在手里,“这红绳瞧着,倒是十分眼熟。”
皇帝缓缓站起身,往前踱了两步,“既然他不愿意说,那就请林姑娘接着算算,此妇究竟是谁。”
他深邃的眸子扫过满殿文武,路过微末时明显停顿了两息,“朕倒想看看,是谁如此不知廉耻,胆敢秽乱栖梧朝堂!”
微末察觉到皇帝停驻半刻的目光,心头冷笑。
林安瑜还真是好手段,竟然能让帝王亲自为她织网。
什么找三人开卦,分明是给她挖的陷阱。
不但要置她于死地,还要让她做淫娃荡妇,遗臭万年。
至于目的嘛…她瞧了瞧身边的男人,林安瑜怕是想做王妃,日后还想做皇后呢。
不知还死守在佛堂里的苏晚昭若是知道了,会不会发疯。
正想着,林安瑜已经重新撒落青贝,“此女新婚不久,且…就在这大殿之中!”
说着就闭上眼睛,片刻后又睁开,“我看到了,她发间戴着一枚双蝶簪,簪面上刻着李公子的名字!”
她忍不住想给林安瑜拍手叫好,这哪里是占卜,分明就是神仙下凡。
殿内人人自危,纷纷往身边人的发髻上看去,有夫人高喊出声,“老爷,你看着妾身做什么?!”
“妾身从不戴什么双蝶簪,那都是十几年前的老花样了!”
耳边忽来一阵低笑,赵晏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她歪头看去,这男人却半分也不曾朝她侧目,一味瞧着殿中的林安瑜冷笑。
林安瑜霍然起身,广袖随着动作卷出个好看的弧度,“诸位不妨瞧瞧,锦澜王侧妃头上戴着的,是什么?”
殿内霎时安静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利箭般投向微末。
“那…那簪子上是不是有双蝶?”
“真是双蝶簪,林姑娘简直神了啊!”
微末只垂眸端坐席间,指腹在鎏金杯沿缓缓摩挲,面色沉静如水,仿佛被凝视的不是她一般。
林安瑜嘴角噙着胜券在握的笑意,缓步来到微末面前,“侧妃头上的玉簪,可敢取下一验?”
微末闻言抬眸,“验什么?”
林安瑜笑容一僵,她竟没在听自己说话?
但也只能强压怒气,扬声道,“自然是验簪上有没有李公子名讳!”
“没有。”微末答得干脆利落。
“呵。”林安瑜嗤笑一声,捏着红绳的手指一松,那红绳就轻飘飘落在了微末面前的桌案上,“襄南婢女缠发的习俗,都被你当成定情信物送给了情郎,你本就百口莫辩了。”
说着她故作怜悯地叹息一声,“本姑娘也是好心,若验后没有,也好还你清白不是?”
“毕竟占卜之术,偶尔出些小差错也在所难免。”
微末清冷地望着她。
这女人将前后话都说到了。
若有,她万劫不复,若没有,便是占卜之术的小差错。
言外之意是,哪怕没有,也改变不了她与李知珩私通的事实。
还跪在地上的李知珩忽然眼睛一亮,猛地支起身子,她竟然在日日佩戴的玉簪上刻了自己名讳?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心里也有他?
他激动的指尖都在颤,暗暗发誓定要将她从锦澜王的魔爪中解救出来,带回府中好好爱护!
微末冷眼看着林安瑜的惺惺作态,忽地轻笑一声,“你说验便要验,若是你信口胡说又该如何?”
林安瑜却目光闪烁,突然暴起直朝着她发髻抓去,“是不是胡说,一验便知!”
微末端坐着不动,甚至微微抬了抬下巴,本想只待对方验过,真相自然大白。
可林安瑜还未触到自己一根头发,眨眼间一个鎏金酒盏就忽地破空而来,重重砸在了她的腕骨上。
“啊——!”
林安瑜痛呼着缩回手,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去。
赵晏正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手指还保持着掷出酒盏的弧度,那双眼里透出的寒光,刺得林安瑜心头一痛。
他睨着林安瑜冷声开口,“无官无职的民女,也敢攀扯本王的侧妃?”
微末指尖无意识地揪起裙裾。
她一时没领悟透赵晏的想法。
他是信了自己,才不许验簪。
还是不信自己,生怕验簪?
林安瑜捂着手腕后退两步,见男人眼中骤起的凌厉,声音竟有些激动,“铁证就在眼前,王爷竟丝毫不疑?”
“不疑。”
赵晏轻笑,目光扫过还跪在地上的李知珩。
这位公子哥正偷眼瞄着微末,脸上还挂着未褪的痴态。
“就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