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女听得这声,便睁开眼来,她攀上云头,待见得清平子一行,才开口说道:“原是玉虚宫清平子前辈,您可是前去参宴?”
清平子面不改色的颔首道:“原是共主大人座下的泗女大圣,我等欲去赴宴,途经此地,见得隐隐有金光透出,以为福禄殿新神已然诞出,故临时下了云头来贺。”
泗女摇了摇龙头,道:“新神孕出正是紧要时候,曦主大人特令我等在此守候。
新神若出,自会出现在宴前。”
清平子点头,道:“即使如此,那我等告辞。”
待清平子一行一走,泗女便迅速爬到福禄殿门前、她拉开那阵法的一角,朝里叫道:“神君可有功成?”
声音在里头回响多次,里头却无甚动静,并没有谁作答。
泗女伸长了脖子,往里看去,只见神殿里头赫然是一片血肉厮杀之景,一副副血迹淋漓的骨架或躺或坐散落在各处,并无一个生还。
而那主位上,禄印低低地悬于神座上,金光大作,一副很好摘取的模样。
泗女当即细细查看四周法阵,她并未见得有任何一处泄漏,当即又放心地盘回牌楼之上,继续假寐了起来。
出了福禄山脉,清关子重新攀回云上,没怎么出来过的清织子挥舞着四十只足、慢慢地爬上来,她朝清平子低声问道:“师兄,咱们时间充裕,为何刚才你不让清关子师兄与那泗女大圣比试一下。”
清平子答道“清织子师妹,既然广阳宫派了修者镇守福禄殿,必然是里头出了些问题,你们定力有限,若是惹恼了那泗女,被引了进去,可怎么办?
这种热闹,咱们就不要凑了。”
姬容在一旁听得这话,似懂非懂。
她满脑子都是金母娘娘卧在那充满了金色源流的巨大棺椁之中、分化成一堆肉球,然后它们安安稳稳地共享着一只大权柄的场景。
清织子见姬容一副扑呆样,以为姬容被那泗女与清关子散出的威势吓到了。
她挥舞着四十只脚攀到姬容面前,朝姬容笑道:“师妹莫怕,你别看泗女大圣长的丑,但她脾气其实不错,我坐在玉虚宫中都能听得她的美名,听说她从不滥杀,是条好龙。”
姬容当即朝清织子点头,以示安心。
清关子带着诸修飞离福禄山脉,来到广阳山脚下,便只得下来走了。
九州宴近,如今广阳宫下开了禁制,禁飞。
清关子带着他们行在路上,速度却不减,姬容看着诸位明明有爪有尾、能自己奔走的师兄师姐们,心道这位师兄上天入地顺通自如,实在是太好使了。
难怪他们次次外出都是清关子送。
待行至广阳宫时,离宴开仅余四个时辰,清关子将诸修往宫殿前门一放,道:“等我一等,让我祛祛尘。”
说话间,他快活的顺势盘住一根大白玉柱,在这柱上挠起痒来。
一猩修拿着灵麻布,立在一旁道:“贵客,这处还未打扫。”
清关子并未理这小小猩修,好在他只简单的将身上的鳞片在柱子上蹭了一遍,待见鳞片上灰尘落尽、显得光泽了些,便下了玉柱,随清平子一行往广阳宫里头去。
广阳宫是由清冷的寒白玉石铺就,这种玉石能自散寒气,十分凉爽。
许是因曦主常年居于此的缘故,这冷色白玉堆就的宫殿透着暖光,使得整个宫殿犹如一轮大日,高耸于云台之上。
清平子领着诸修登上广阳宫门前,将赴宴之礼放于礼盘法器中,便又随侍者们折返回云台。
清平子的位置很靠前,只见那金蛟侍者执着一带露水的鲜绿芭蕉叶儿,朝那云雾厚重处随意扇了几下,一只大玉案、与一床玉席便出现在诸修眼前。
那侍者请清平子坐定,而后将那芭蕉叶往这席尾的右侧上插好,才退了下去。
清平子一落座,便与那几个在瑶池盛宴上见过的老修者们再次谈论起来。
此次参宴共有五千一百二十五名修者,虽然数量不够多,但修者质量很高,光成就皇者境的修者便有三千六百余名。
姬容立在清平子的左边,一边听着清平子他们在那说着,一边四下张望,只觉得九州的皇者该是都来了。
曦主喜静,他将宴的地点置于这广阳宫外的云台之上。
待宴开时,他便能远远的看着前方的热闹,惬意的很。
九州盛宴的诸多玉案同样呈圆形,不远不近的绕坐一圈、拱卫着广阳宫。
这广阳宫的云台甚冷,姬容站了一会,只觉得脚爪冰凉,她偷偷缩了一只脚爪,用翅爪摸了摸,那爪上果然结了一层冰霜。
“竟这般冷。”姬容心中想着,立马用翅膀拍了拍盘坐在一旁的清关子,清关子将头低下,道:“师妹,何事?”
姬容不客气的将一只脚爪往清关子肚皮上蹭了蹭,低声道:“师兄,这云台上怎的这般冷?”
清关子眯了会,道:“因为这下方同样镶嵌了寒玉,便是因为这般冷,所以广阳宫的宴从来不会有宴前的小宴。
师妹再忍忍,待曦主大人来了以后,便不会这样了。
广阳宫的宴饮虽然冷,但菜品一直相当的好,待会师妹多吃点儿,补补。”
姬容问:“那我可否能四处走走?”
清关子便伸了头与清平子低声说了几句,清平子点头,道:“也去看看清织子她们。”
清关子便带着姬容穿梭在云台之中,这云台云雾中同样带冰,越往深处走,冷意愈盛。
清关子仅往里走了几步,姬容便觉身上的热气被带走了,她不得不运转灵气发热维持,这般动作一出,姬容身上的羽毛不多时便被打湿了,成了一只鲜亮的湿毛彩鸡。
其他的修者也好不到哪里去,除了龙蛇虫属,与火法修者,只要是带毛的修者,个个都如姬容一般浑身浇湿。
而如清织子这等虫属也不好过,清关子载着姬容、在云台深处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冻僵了,爪握的二十只法器都少了三只。
清平子大口一张,将清织子含在嘴里,好一会,便见清织子怒道:“师兄,有不要脸的趁我冻僵了,偷拿我的法器!”
清关子将清织子叨了丢到背上,道:“师妹,你好歹也有皇者修为,难道不会同清姬子一般运转灵气御寒么!
我记得你的位置可没有这么偏僻,你该是同清遮子师妹坐一块的,怎么跑这么远,她呢。”
清织子不好意思的细细叫道:“她在听别个说话,我听旁座的冰狐老修说这处甚美,就趁师姐不察跑出来了。”
清关子让清织子指了方向,将她给送了回去,又叮嘱趴在玉案上,与玉案一色的清遮子,道:“师妹,将清织子给看好了,这可是大宴,若她死在外头,咱做师兄师姐的面上也无光不是。”
清遮子点点头,立时将一座小巧的法阵往清织子身上一套,将她锁在了位置上。
姬容看着嘶嘶大叫,一脸天真的师姐清织子,只觉得这九州盛宴果然也不够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