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内…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
“二位姐姐,你们也莫要来笑话我,大家不都是一样。”
李瓶儿的话如同针刺,瞬间便戳破了二人的脸皮。
花子游指尖轻敲酒盏,清越的瓷器声让剑拔弩张的气氛为之一滞。
\"瓶儿。\"
他声音不轻不重,却让紫衣女子立即噤声。李瓶儿咬了咬唇,眉间朱砂痣在灯下洇开一抹艳色。
“行了,几位也莫要争辩了。说到底我们的出身也都不好,现在也只是挤在一起抱团取暖罢了。若要撕破脸皮,谁的脸上也都不好看,没必要为点些许小事过来争风吃醋。再者说了,你们都是女人,更应该体谅对方才是。”
花子游话音刚落,屋内霎时一片死寂。
他的话没错,这花厅内的五人没一人是出身好的。
花子游出身卑贱,李瓶儿命犯天煞孤星。熬败了一个梁中书,又熬死了一个花子虚。
李师师是妓女出身,潘金莲的前半生也是坎坷不平。就吴月娘出身富贾之家,可最后也落了个寡妇失业。
“相公…”
四女同时低呼,脸上也都各自升起一抹羞红。
花子游见四人已然平静,才又缓缓开口。
“以后,在这家里谁都不许再提过去的事。不管之前谁的身上发生过什么,那都过去了…”
说完,他又端起面前的酒杯。
“来,我们干了这杯酒后。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了,以后瓶儿就是四娘。家中没有妻妾之分,大家平起平坐。若是有接受不了的,或者心中另有他人的,花家大门随时为你敞开,来去自由。”
说罢,他突然仰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四女见状,也纷纷效仿。
至此,几人表面上已然达成一致。
谁都不敢再提各自的过往,花子游见众女已然安静,随后又道。
“现在,家里的事说完了。谈谈隔壁那个王员外的事吧!月娘,你跟我说说,我不在这一段时间,那个姓王的怎么就敢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
吴月娘闻言一叹,又看了看她身旁左右的两位佳人。
“这事,还得从头说起…”
原来花子游自打搬到汤阴后,便已被好几股势力盯上,这隔壁王家便是其中之一。
王员外名叫王德忠,今年四十有三,在汤阴县经营着不少营生。
其中矿产,粮铺,还有丝绸庄是他的面上生意,私底下听说还经营有赌场和高利贷。更与官府勾结,把持着县城的税收与贸易命脉。
此人表面慈善,常以“乐善好施”装点门面,实则阴狠贪婪,凡是能带来利益的生意,无论大小一概要插手分羹。
稍有不从者,便会被其以各种手段排挤打压,在当地素有“笑面虎”之称。
其实,自打花子游来到汤阴买下宅院后,王德忠便已然盯上了他。
起初,花子游初来乍到,买下气派宅院时,王德忠只当他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富家子弟,想着先放任其发展,等羽翼丰满再一举吞并。
直到那日,他偶然瞥见潘金莲倚在门楣上的绰约身姿,又听闻汴京名妓李师师竟也栖身花家,便瞬间起了歹念。
在他眼中,这不仅是能满足私欲的尤物,更是拿捏花子游的把柄。
至于吴月娘,王德忠虽垂涎其娘家遗留的商铺人脉,但考虑到她年近三十,且在城中素有贤名,贸然下手恐惹非议。
更重要的是,他想留几分余地,免得把花子游逼得走投无路。
如此盘算下,他便趁着那几日花子游不在家,就时常以各种借口来花家做客。
不过,每次他也不空手来,会时常带些女子稀罕的玩意,来讨二女的欢心。
吴月娘说到这里时,潘金莲却已按捺不住,柳眉倒竖。
“呸!这老王八蛋,表面装得人模狗样,那日竟借着送胭脂水粉,言语间尽是轻佻。”
她抓起桌上的帕子狠狠一甩,胭脂红的流苏在烛火下晃出刺眼的光。
李师师此时也接口道。
“前日他邀我去府上抚琴,府中布置看似风雅,实则满院暗卫,分明是想将我困住。”
她低垂的眼睫掩住寒光,指尖在茶盏上摩挲,语气却是异常的愤怒。
“若非大娘带着家丁闯进来,只怕我今日就见不到诸位了。”
花子游摩挲着酒杯,听到这里时,眼中寒芒渐盛。
心想: “这王德忠的算盘打得倒是精妙,先是以小恩小惠扰乱家中安宁,然后再用各种借口邀约去家中做客,妄图不费一兵一卒就将二女拐走。”
“嘶…这隔壁老王的套路,怎么感觉跟那个死鬼西门庆有点像呢?”
不过,他似乎少了个中间商——王婆。
想到这里,他忽地将酒杯轻轻一放,瓷与木桌相撞发出脆响,然后轻笑道。
“既然他想玩,那便陪他玩玩。”
吴月娘见他神色,知他已有计较,连忙问道。
“相公,你打算如何应对?那王德忠在汤阴根深蒂固,稍有不慎...”
“月娘放心。”
花子游抬手打断她的话,目光扫过众人。
“为夫不会跟他正面硬拼。目前,咱们还是先盖学堂。其他之事,暂且搁后…”
潘金莲闻言,突然急道。
“可是相公,那王德忠那边再来骚扰咋办?”
“无妨…”
花子游面带微笑。
“他若敢再继续送胭脂,那我便再送他几副棺材。”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笑意,眼底的寒芒似淬了毒的利刃,直叫人心底发怵。
屋内众人皆知,他这看似玩笑的话语里,藏着的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
三更鼓响…
隔壁,王家。
一名身材肥胖的中年男子,此刻正背着双手在书房内来回踱步。
脸上的肥肉也因此不停的晃动,脖颈堆叠的褶皱里渗出细密汗珠,将衣领浸得透湿。
他突然猛地转身,一掌拍在书案上,震得砚台里的墨汁溅出星点。
“你确定刘五他们全都失踪了?十八个人啊!”
“老爷息怒。”
一旁的管家弓着背凑上前,枯瘦的手指捏着衣角。
“刚才王三来报,确实在飞凤山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就连他们各自的家中也找过了,还是没有找到。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王三说在飞凤山,他见有一个大和尚在那里,手中拿着一柄禅杖。看样子面色不善…”
“哦?”
肥胖男子闻言突然一愣。
“难道是…花子游那小子新请的护院?”
管家摇头。
“那小人便不知了。”
——
花府,偏厅。
花子游手握茶盏,茶香氤氲,他轻轻吹开浮沫,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王德忠?你既然想撬我的家眷,那老子就挖了你的祖坟…”
他放下茶盏,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窗外寒风卷着落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应和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