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夜无痕眉头紧锁,自记事起,他就知晓自己体质特殊,只是藏在血脉里的那份禁制,在那时还未显现出来罢了。
风行子大袖一挥,画面如同画卷般缓缓展开,转到了那结冰的河面。
凌鸢圣女身姿矫健,毅然踏过结冰的河面。她身后三千雪狼骑静默如山,那些雪狼身姿高大威猛,狼瞳在月色下泛着幽蓝寒芒,令人不寒而栗。
河对岸,寒部可汗的金帐被熊熊火把映得通明,帐前高高悬挂着十二颗大胤将领的头颅,那是三日前夜袭所付出的惨痛代价,在风中微微晃动,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圣女当真要为夜天行卖命?\"寒部大祭司掀帘而出,他那阴鸷的目光中透着愤怒与不解。手中的头骨碗盛着猩红酒液,仿佛是用鲜血染就。
\"霜月国主允你皇后之位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浓浓的质疑。
凌鸢腕间银蛇鞭倏地如灵蛇般缠上大祭司咽喉,她目光冷冽,气势逼人:\"他允我族群迁入江南水泽,免去极北苦寒。\"鞭梢轻抖,酒碗瞬间炸裂,酒水四溅。
\"退兵,或者让雪狼啃尽你的巫蛊营。\"她的话语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寒部本就是霜月国的虎狼之师,当年一同浴血奋战,打退外敌。然而,寒部不服夜天行这一派系坐上皇位,企图起兵夺下霜月国的主导权。 没想到关键时刻遇上了克星,北阙国能人异士众多,即便他们再用诡谲莫测的巫蛊之术,也没了胜算。
黎明破晓时,寒部退兵号角响彻荒原,那声音苍凉而悲壮。
凌鸢转身刹那,瞥见山崖上玄甲身影。霜月国新帝夜天行未戴冕旒,墨发与披风在狂风中绞作一团,他身姿挺拔,立于山巅,目光灼灼,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凌鸢迎着他的目光,神色复杂,微微颔首后,率领着雪狼骑朝着夜天行的方向而去。
夜无痕指节捏得发白:“那萧凛......”他声音颤抖,带着悲愤与不甘。
“他率赤霄军奇袭寒部,为你母亲争取迁徙时辰,却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风行子突然扯开衣襟,心口那道剑伤狰狞如蜈蚣,触目惊心,“我赶到时,只抢回这把染血的银蛇鞭。”
“当时凌鸢怀有身孕,已经八月有余。得知霜月国为讨好寒部,出卖萧凛后,动了胎气,早产生下了你。”风行子的声音有些低沉,仿佛承载着那段沉重的过往。
“好一个狼狈为奸的霜月国皇室!”夜无痕突然挥剑劈向梅树,愤怒的力量灌注于剑身。花瓣簌簌落下,却掩盖不住他心中的怒火。
林霜华得知当年缘由,也是气得牙痒痒。霜月国皇室不仅拆散了夜无痕的亲生父母,毁了北阙国。竟然转头讨好狼子野心的寒部,实在可恶!
风行子慢慢讲述,是时候了,他打算将知道的一切通通告诉夜无痕。
凌鸢当时挺着孕肚去质问陛下,要为北阙国讨个说法,人还未走出朝露殿,就被禁足。她那隆起的腹部在华丽的宫装下格外显眼,却丝毫没有减弱她的气势。
夜天行一直以为凌鸢腹中怀的是自己的骨血,自他第一眼见到凌鸢,就被其惊为天人的容颜和魅力折服,对她爱慕有加。
夜天行为了凌鸢不被琐事烦扰,平安诞下孩子,封锁了宫外的消息,挖空心思地讨其欢心。
\"陛下又送冰绡纱来了。\"侍女捧着鎏金托盘碎步趋近,那托盘上的冰绡纱轻薄如雾,美轮美奂。却被凌鸢腕间游出的银蛇逼退。
她倚在白玉阑干上,孕肚隆起如雪丘,指尖抚过夜玄弈亲栽的紫叶苏:\"告诉陛下,国师给的的安胎药本宫不喝。\"她的声音冰冷,带着深深的抗拒。
更漏滴到子时,密道石门轰然开启。夜天行裹着夜露寒气,龙袍下摆沾满泥泞。他眼神中带着期待与讨好,掌心托着株并蒂雪莲,根须还缠着冰碴:\"极北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你闻闻故乡的味道。\"
凌鸢颈后雪狼刺青忽地灼痛,她并不领情,挥袖打翻雪莲,冰晶在青砖上碎成星子:\"陛下不如直说,国师今日又编排我族什么罪名?\"
凌鸢眼里闪过愤怒,彼时她已经明白过来,北阙不过是霜月国内斗的一枚棋子,利用完后就会被抛弃。北阙虽然强盛,也不可能千里奔袭来找霜月国开战。再说,没了萧凛的北阙国,还算北阙吗?
夜玄弈突然扣住她颤抖的腕子,眼底映着烛火如刀:\"你应该知道,朕也是逼不得已!钦天监说...说狼星犯紫微。\"
殿外忽起喧哗,国师苍老嗓音刺破雨幕:\"北阙将军已中计,妖星就在皇宫,请陛下决断!\"
凌鸢腹中剧痛,血色漫过石榴裙。凌鸢在产婆迷迷糊糊地呼唤中,她看见夜玄弈佩剑出鞘三寸,剑柄上自己亲手系的红穗犹在,却终究未斩向她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