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厚如墨,更漏声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而悠长。
萧凛忽然握住她颤抖的指尖,掌心那道横贯生命的刀疤硌得人生疼,那是去年冬猎时为护她与白熊搏斗留下的。
那道疤犹如岁月刻下的誓言,触目惊心。
菱花窗外飘进细雪,那雪如精灵般轻盈,混着西府海棠最后的香气,将案头那卷《北境风物志》浸得字迹模糊,仿佛也在为这即将到来的别离而哀伤。
菱花窗棂漏进的月光在青砖上织出水纹,如梦如幻。萧凛的玄铁护腕碰翻缠枝莲瓷瓶,清脆的碎裂声打破了短暂的宁静。几滴残酒渗进凌鸢袖口的银丝凤尾纹,晕染出一片迷离的色彩。
他指尖悬在她腰间玉带銙上半寸,微微颤抖着。
青铜更漏声突然凝滞在子时三刻, 凌鸢忽然按住他腕间旧疤,西府海棠的甜香混着血腥气漫上来,令人心醉又心碎。
萧凛扯断她发间的丝绦,羊皮卷轴滚落脚踏时惊起细小尘埃。 少年将军铠甲下的中衣露出半截红绳,他的胸膛滚烫,心跳如鼓。
窗外飘进霜月国使团隐约的驼铃,那声音悠扬而遥远,却被他用染血的唇舌碾碎在齿间,带着决绝与不甘。
唇舌相碰间,凌鸢锁骨处的霜花印记骤然灼痛,噬心咒的金纹顺着血脉爬上颈侧,如蛇般蜿蜒。她攥紧妆台边缘的乌木鎏金弓,指节泛白,听见自己发间十二支凤首衔珠钗坠地脆响,那声音清脆而绝望,如同他们必定要破碎的梦。
凌鸢散落的青丝落在萧凛健硕的胸膛上,带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痒意。凌鸢娇嫩的肌肤迅速爬上红晕,如盛开的桃花般娇艳动人。
珠帘脆响,清脆的声音在暧昧的氛围中格外清晰,衣物散落一地,凌乱不堪,屋内尽是两人的喘息声,急促而热烈。
五更梆子响时,凌鸢将染了落红的素帕塞进妆奁底层。那素帕仿佛承载着他们最隐秘的秘密,被深深藏起。
霜月国使臣的驼铃已隐约可闻,清脆的铃声打破了黎明前的宁静。她对着铜镜将金累丝点翠凤冠压住青丝,镜中倒映着萧凛正在系紧玄铁护腕——那底下藏着他们交缠的断发。
\"待我踏平北境三十六部...\"少年将军将虎符拍在妆台上,震得胭脂盒里朱砂溅满雪色宣纸。那虎符沉重而威严,朱砂洒落,如血花绽放,触目惊心。
“我必定……”萧凛的话语急切而坚定,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斗志。 凌鸢却将虎符推回他染血的掌心,手指在他唇间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让萧凛将未说完的话,尽数吞回肚里。
凌鸢颈间霜花印记突然灼烧起来,这是违背霜月国联姻必受的噬心咒,此刻才惊觉那老祭司的警告并非虚言。那灼烧的疼痛仿佛要将她的灵魂撕裂,她咬紧牙关,强忍着痛苦。
她最后抚过萧凛眉骨那道浅疤,那道疤是他们共同的回忆。转身时十二幅缂丝裙裾扫过满地碎玉,发出细碎的声响。
凌鸢一咬牙,带着决绝与伤痛,头也不回的离去。眼泪在风中跌落,与寒夜的露水混在一起。
朱雀门外,霜月国迎亲的玄铁车驾已碾碎十里霜华。凌鸢攥紧袖中那枚带血的乌木箭头,却听见远处传来裂帛般凄楚哀怨的琴音——那是她及笄时,萧凛用射落的第一只白鹰尾羽制成的琴弦。
“你母亲是北阙最后一位圣女,族人被极北寒潮逼至绝境时,霜月国提出联姻。”风行子拾起枚梅瓣,瓣上脉络竟与林霜华胎记重合。
“她本与萧凛将军有白首之约,却为换得江南三州安身之所,自愿入宫为妃。占星阁大祭司卜算她是天命之女,在她体内种下噬心咒。”
风行子负手而立,“萧凛将军失踪后,北阙几乎隐匿,只剩西北边陲的一些散落部族在游荡,如今也已经被霜月国的靖边侯林啸收复。”
“竟是如此?我哥驻军漠北,围困的居然是圣女的族人!”林霜华大吃一惊,随即恍然。
“这么说来,王爷每到月圆之夜会发作的病症,并非当年练功急于求成所致,而是……娘胎里带来的。”
风行子微微颔首,“那时痕儿年少,知道太多没有好处。当时的他,没法肩负如此沉重的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