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将话说开后,鹿愉握紧苏忆倾的手:“倾倾,你如今知道了,可还愿意做我们的女儿?”
苏忆倾哪会不愿。
登时点头如捣蒜。
哪怕不是亲生,但她的存在,能让鹿愉透过她看到自己的亲生女儿,感受到亲生女儿的心跳,也是极好的。
她借用了她的身体,顶替她而活。
这对苏忆倾是不公平的。
因为苏忆倾所念的,没能如愿。
而她得到了。
苏忆倾付以生命,在死后换来了自由,可这份自由却由借用自己身体的人享受了。
家人的疼爱、富足的生活、就连心心念念反抗了许久的婚姻自由,她都享受了。
而这本该属于苏忆倾。
不是她。
也在这一刻,她恍然大悟,为何当初因为米梨被强迫联姻一事,她在苏家人面前发表那番言论时,苏家人会躲避话题。
那些话,苏忆倾也曾说过,却遭到拒绝。
思及此,她心里掀起一阵沉痛。
“叔叔阿姨,当年你们见到的那条人鱼,她的名字可是叫……桑榆?”
鹿愉诧异的抬头:“是,你如何得知?”
迟陌忱眼眸暗了暗:“一个故人。”
提及桑榆,苏忆倾有所反应:“她是我的姐姐,可自我苏醒以来,从未见过她。”
“你见过。”
“嗯?什么时候?”
迟陌忱微微蹙眉。
程柚初就是桑榆,可这层身份没被挑破,他不清楚程柚初作何打算,但这是她的事,他不会多嘴揭穿。
“之前机构大家受伤的情形下,进来将吴博士他们教训一顿的那个女人就是桑榆,倾倾不是也看到了她那条五彩斑斓的鱼尾?”
经他提醒,苏忆倾忆回那夜,那人手持珠子单独替她疗伤,而后又在她面前现出了和她一模一样的鱼尾。
她回过头看向自己的那个眼神,她此生难忘。
原来,她就是她的姐姐吗?
难怪……
“她怎么知道我当时在机构里面?”
迟陌忱神情幽邃:“你是她唯一的妹妹,从你住进这副身体后,她就一直守在你身边了,或许血脉相连,你受伤,她能感知到。”
苏忆倾一番苦思:“我一点都没察觉,她隐藏得真好。”
迟陌忱没说话。
若她知道程柚初就是她姐姐,会有何反应。
话题停止后。
苏忆倾本想将父母安排在别墅休息,不料他们不作停留,打算连夜返回北绥。
“爸爸妈妈,不如明天再回去吧,今晚太晚了,而且……”
鹿愉打断她,哭了一整晚的脸总算有了丝许笑容:“机票都已经订好了,我们过来就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如今话已说开,见到你和你男朋友感情好,你又找到了你的人生方向,我们很放心。”
苏忆倾瘪嘴,眼眶发热。
“倾倾,你若是在栖海市遇到什么困难,记得要跟家里人说,别一个人硬撑,知道吗?”
“嗯,我会的,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们也要照顾好自己。”
车就停在门口,苏忆倾看着车远去,鹿愉从车里伸出头朝自己招手,一个没憋住,掉了眼泪。
好在距离够远,没让她瞧见。
身侧倏然递来一张纸。
她接过,胡乱擦了擦。
下一秒就被牵进了别墅。
迟陌忱让她仰躺在沙发上,取来毛巾敷在她眼睛上。
动作轻柔,他的声音更轻柔:“眼睛已经很肿了,明日起来会难受。”
苏忆倾乖乖躺好,任由他替自己摆弄。
“我回去自己也能敷。”
感受到沙发边缘凹下,看不见人,只能听到他的声音:“你回去不会敷。”
很笃定的语气。
苏忆倾犟嘴:“怎么不会?”
“懒。”
懒?!
这话苏忆倾不爱听,刚想起身,肩膀却被他压住,他禁锢住她的身体,没让她起来:“没到时间,乖乖躺好。”
苏忆倾撅了撅嘴:“我哪里懒了?”
迟陌忱轻笑出声:“这么在意?”
“当然。”
“这话,是你自己承认的,倾倾,你以前还有一个别名,叫懒懒人鱼,你自己取的。”
苏忆倾默声须臾:“不可能。”
“不信?那时候,每当太晚你不想洗澡时,你就会说‘懒懒人鱼粘在床里了,起不来,不洗,除非你抱我进去帮我洗’,倾倾,想起来了吗?”
苏忆倾:“……”
这种话真是她能说出来的吗?!
没由来的,脸颊开始发烫。
这刻,她庆幸自己看不清眼前的男人,不然会想挖一个洞跳进去。
“你骗人,我没有那部分记忆,随你编了。”
迟陌忱好整以暇的道:“倾倾,希望等你恢复记忆后还能这样反驳。”
苏忆倾:“……”
“若今日我不帮你敷,你有想过回去敷吗?”
苏忆倾无言以对。
的确没想过。
而且就算想到,也会因为懒……不对,也会因为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做这些麻烦事。
好吧,其实迟陌忱说对了。
她懒。
有点讨厌。
“没想过。”迟陌忱替她回答了。
苏忆倾伸手去捶他,被他反手握住。
她想抽回,没辙。
蓦然,有散发着热源的物体靠近自己。
苏忆倾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无端的感到紧张。
胸腔底下的心脏怦怦乱撞。
“你靠这么近干什么?”
她想拿掉眼睛上的毛巾,被阻止了。
男人的气息就在鼻端,他能感受到他轻轻呼出的气落在自己脸上,痒痒的。
她抬手想挠,却被男人扣住手腕压向头顶。
“迟陌……”
话刚出口,唇瓣被堵住。
眼睛上是冰凉的,而唇上是暖暖的、柔软的。
他吻得不深不浅,刚刚好,够吊住她半颗心。
气息得以松懈。
就在她以为结束了,刚转换一口气,又忽地被他堵上。
仍是如此轻柔,比之方才一回,他这会在啄她的唇瓣,有时会轻轻咬她。
似一种有意无意的勾引。
“倾倾,我足够了解你,你不懒,只是学会了依赖我、需要我。”
厚哑的嗓音落在耳畔,惹得苏忆倾一阵颤栗。
他在挑逗,揪住她的唇瓣,恶劣的厮磨舔弄,偏又将力度把握得刚刚好,足以让她清醒的沉沦。
不知度过多久,苏忆倾飘散的思维收拢些许。
分开后,唇上的麻意还未消,她抿了抿。
注意力集中于压在眼睛上方的毛巾上,有点重。
“你这次怎么不说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