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砚冷冷一笑,“本皇子从不做狡辩之事。”
话毕,夏霆夏震兄弟齐齐出现在殿外,他们的身后是一大群黑压压的夏家军。
“末将奉旨清君侧!”
孝景帝神色一动,什么清君侧,他何时下过这样的旨意。
“大胆,夏霆,朕何时说过要清君侧!”孝景帝一拂袖,目光中的戒备与寒芒如一片寒潭。
夏霆立在那里,恍若没有听到天子的话。
宋砚抬头,看向一众文武百官,“父皇难道忘了,那儿臣来提醒你。”
说罢,宋砚动了几步,来到当朝右相面前,“父皇说,右相在朝中只手遮天,你不满许久,不知是右相当朝,还是你这位天子当朝。”
听到这句话,准备告老返乡白发苍苍的右相目光沉了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臣矜矜业业,自任右相以来,不曾以权谋过私。陛下若是对臣不满,大可将臣砍了去。”
朝中一片寂静,孝景帝的眉头动了动。“右相,你威胁朕?”
不等右相回答,宋砚笑了笑,“父皇曾说,工部尚书林有志利用职务之便,私吞白银三万里,如今国库不丰,若是能将林尚书这三万里拿出来入库,你倒是可以放林家一条生路。这是父皇说过的吧?”
林有志面颊一红,扑通跪下。“陛下明察,老臣家底空虚,别说三万两,就是三千两银子也拿不出来。”
众人心里一阵发毛,不知宋砚下一个要点谁,准确来说,是不知道孝景帝还暗中查了谁。
宋砚步履悠哉地来到大理寺卿的面前,这人顿时满脸冷汗,终于要轮到他了么?
就听宋砚道,“父皇曾让人去查,大理寺卿渎职缔造冤案一事,儿子查出来发现是误会一场,曾劝父皇就此作罢,可父皇说,冤案与否全凭一句话,真好趁此杀杀大理寺卿的威风。”
一旁的大理寺卿闻言,身子一怔。
好个陛下,天子还是少年时,他便跟随左右,一步步扶持着他从皇子到太子,又到了那个位置。
如今,他竟想着凭空捏造冤案,杀自己的威风。
满朝文武,能站在大殿之中,坐到他们这些位置的,谁是清清白白的,只要有心查,难保不会查出些问题。
他捏紧了全体,面上却不显。
“还有户部侍郎王业,父皇说他贪没官银,私入盐业。”
“皇城司大司马薛刚,父皇说他暗中屯兵,心有不轨……”
一桩桩一件件,宋砚慢慢道来,满场下来,这朝中没几个官员逃过。
满朝寂静,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孝景帝的身上。特别是最初开始弹劾宋砚的几位御史,更是不可置信。
他们一直以为,自己是陛下的心腹,在朝堂之上扮演白脸,当恶人。他们觉得,陛下能明白,甚至理解他们。
可谁知道,孝景帝不仅没有一丝信任,还在暗中调查,甚至起了杀心。
“父皇,儿子现在就为您清君侧,如何?”宋砚微笑着看向孝景帝。天子的目光喷出火星,“你放肆,放肆!”
天子没有否认,看来一切属实。天子的脸面和身份,也不允许他否认。
“朕是天子,是天下主宰。普天之下,莫非王臣。朕要你们死,那又如何?”
孝景帝说完,看向宋砚时已然起了杀心。
这瞬息变幻的目光,自然落在一众文武大臣眼中。对于自己的儿子,都是这般狠心,更别说这些臣子。
看来,宋砚说得分毫不假,孝景帝怀疑所有人,包括他的孩子们。这样的君王,无情无心,更无义。
“陛下,臣等请求告老还乡。”
忽然,朝堂上十余个老臣跪地请求。甚至那些年不满四十的臣子们,也求着卸任还乡。
和方才弹劾宋砚相比,此时才可称得上是满朝震动。
“很好,你们所有人都在逼朕?你们当真以为,这大商的朝堂离了你们,就不能转了?”孝景帝一把掀翻了龙椅上的琉璃底座。
若是往常,定然所有的臣子跪倒一片,高呼陛下息怒。
可此时,竟无一人如此。
孝景帝忽然明白,今日自己面临着什么样的结局。
“禁卫军何在!”
孝景帝一连问了三声,皆不见禁卫军的影子。
他重重一声倒在地上,
竟不知何时自己这个天子大势已去。当日早朝结束,天子吐了一口鲜血。
朝堂动荡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皇城,众人都以为太子即将登基,大商将迎来新皇。
可当日东宫传出消息,太子失踪。
看着宋臻留下的亲笔信,以及那份明晃晃的传国玉玺,宋砚五味杂陈。
这宫,他是给太子逼的。
如今太子不在,自己便当真成了谋反之人。
皇城一片动荡。几个天子旧部企图在皇城生事,闯入寻常百姓家烧杀抢虐,宁安侯府不幸被挑中。
当看到一伙人冲进去时,南采薇吓破了胆,高呼“此处乃宁安侯府,我乃侯府小姐”。
那伙人听到这句话,一把扯住南采薇……
两个时辰后,南采薇衣衫不整地躺在后院地上,两双眼睛如同死鱼,呆呆盯着门口的方向。
那里,南声声踏着稳稳的步子而来。她走进侯府祠堂,搬出了夏清羽的牌位。
“母亲,我来接你离开这里,我们永远离开。”
南声声将一纸和离书放在侯府正堂,上面有官府印章,不管侯府认不认,都已成事实,她的步伐从未如此坚定。
当侯府下人见到光溜溜的南采薇,上前探呼吸时,这才发现早已没了气。
城西小院,南声声只觉风都是香的。这天,终于亮了。
“我有一壶小酒,姑娘可愿共饮?”
南声声回头看去,身着明黄衣袍的男子,正对着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