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着那幅画,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作此画,灵感来源于我的母亲——大商卫国将军夏清羽。往前三步,便是我大商将士的身影,往后五步,便是败亡惨状。画如人,更如战场。我们大商将士在战场上,只有前行,方可护住河山。若后退一步,便生灵涂炭。””
南声声说完,似乎并未意识到,现场一片死寂。
良久之后,众人脸上纷纷透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原来是夏将军之女,难怪有此格局。与你母亲一样,真乃奇女子。”
林锐满目惊诧,但更多的是敬重。
“我大商每三年举办文武试的目的,就是选出大商超凡脱俗的好姑娘。如今世道,已不同往日。为女子者,亦不用日日拘泥深宅后院。商场、战场、甚至官场,这些年皆有女子身影。”
林锐十分感慨地看向一众贵女,“还望大家多向这位……”
林锐似乎一时记不住名字,看向几位女夫子。
“祭酒大人,此画作者宁安侯府南声声。”
“哦好好,还望诸位多向南姑娘求教学习,将眼界放得开阔些,方不负本次文武试的初衷。”
“谨遵林大人吩咐。”众人纷纷应道。
再观在场之人,无不满是艳羡的看着南声声。
既得了祭酒大人这样的夸赞,想必过初试,是轻而易举的了。
果然,便听一位女夫子道,“宁安侯府南声声,浴血疆场图,设计精巧,画工精湛,过!”
在众人羡慕和敬佩的目光中,南声声没有太多的喜悦,反倒是神色淡淡的。
她没有太大的兴趣,参加这样无聊的文武试。
如今,她只想快些查清狼牙谷一战的经过。
若要费心思来应付这些,只怕耽搁时间。今日一战,只是为了压压南采薇的士气,保护自己名声罢了。
她是没作过太多画,但她看过母亲的很多舆图,知晓这大商乃至全天下的万里江山,知道将士坚守边陲不易。
她的身上,心里流的是将门之血,女将之志。
南采薇都快要把自己的双唇咬出了血。
同样是侯府的姑娘,为何南声声每次都能那般引人注目。
不就是有个当将军的娘吗?又不是她自己为国立功。
每每将她娘拉出来,就能让一众人为其倾倒。
不过是投机取巧的把戏罢了,有什么好值得夸赞的!
南采薇不服气,却不敢多言。
南声声以文试第一的成绩入选,这一幕被邀请观摩的左相夫人看在眼里。
她一把上前拉住南声声,“姑娘才华横溢,不如今日去我府上,也教教我那不成器的女儿。”
啊?南声声还没答应,就被左相夫人拉上了马车。
上次夏清羽出殡,南采薇的外室女身份被爆出,这位左相夫人可是出了不少力的。
凭着这份情谊,南声声也没有理由全然拒绝。
她跟着左相夫人回了府上,当走在外院的长廊时,恍然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立在不远处,与左相大人说话。
南声声定睛看了几眼,那好像是……大舅舅。
奇怪,舅舅怎会来左相府?
左相孟道光虽说是朝中势力最重的权臣,但朝野上下无人不知,孟家也皇后娘娘的娘家——秦家多有不和。
当年,为了避免外戚干政,孝景帝重用孟道光,并将其提拔为左相,与当时还是吏部尚书的秦有为分庭抗礼,并有意让孟家压过秦家一头。
孟道光为左相的这十来年,秦家没出几个朝中大员,渐渐势头没落。
以前,将军府和秦家来往比较多,对于孟家却是半点交道都没有,母亲才和秦家嫡女出身的秦皇后成为闺阁中的手帕之交。
这些年,大舅舅这位当朝名声赫赫的武将,平日从不涉党争,且爱惜羽毛得很,也不与朝中哪位大臣往来过密。
可今日,他到底为何来了左相府?
难道,这朝局要变天了么?
南声声忽然觉得,有些事情十分紧迫,必须现在就做。
而舅舅此举,定然和狼牙谷一战有着关系。
从左相府出来,南声声再次去了清风楼,并让秋月将宋砚请了过来。
不过这一次,来的不止宋砚一人。
果然,高华在他手里。上次他带着桑杰在竹林将人救了去,便一直放在身边照看着。
见到南声声的那一刻,高华依然和上次一样,情绪十分激动,不停比划着什么。
只可惜,他依然不会说话。
“他不信我,只信你。”宋砚冷冷地,“你今日若不来找我,我也要让人来寻你。”
雅室内,桑杰将一张纸平铺在案上,高华手里握着笔,想要写下什么,双手却不住颤抖。
“没事,你想说什么,慢慢写。”
看着高华和宋砚满脸郑重的模样,南声声有种直觉,今日她会听到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可高华一脸茫然,刚落下狼牙谷三个字,却不知该从何处写起。
很快,他颤抖的不止是双手,还有双腿和全身也跟着抖了起来。
南声声一把扶住他手中的笔,“我问,你点头就是。”
看着高华,南声声郑重开口。“狼牙谷一战,夏将军和三千将士之死,可有其他缘由?”
高华抖动着双唇,微微点头。
南声声的心扑通直跳,“是兵力悬殊太大,才导致我军全部阵亡?”
高华点头,随即又猛烈摇头。
这一反应,让人看不太懂。她抬头看了宋砚一眼,继续问道。“在夏将军带着三千将士出发前,军营收到了一封来自宫中的口谕。口谕内容便是告知夏将军,胡人将出发前往狼牙谷,企图越谷袭击我军?”
高华的目光有些恍惚,仿佛陷入了一种深深的回忆。
良久之后,他猛烈点头,并伴随着一阵咿咿呀呀的声音。
他今日第一次有这么大的反应。
南声声知道,有些真相,她在一步步靠近了。
她强忍着内心的紧张,开口又问。“那份口谕,来自——陛下?”
问完后,南声声看着高华的反应,却见他没有刚才的激动。
所以,不是?
“那是,东宫?”南声声又问。
可高华还是没有反应。
沉默良久,高华颤抖着提笔,在一张纸上开始吃力地写着。
很快,一个“后”字落在纸上。
后……南声声紧锁眉头思索着高华的意思。忽然,她神色间一片清朗,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看向宋砚。
此时,宋砚的神色也极为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