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席面自然豪奢不足以形容。
绝不超过十七的鲜嫩少女,在人群中穿行,丝绸加身妆容淡抹,笑不露齿,光看着就十分养眼,更别提这样的侍女,成群结队的出现。
随着彩色上齐,一道道鲜美佳肴铺满整桌。
许多出身哭喊的秀才、举人,见着这场面不禁吞口水。
惹得桌边侍女抿唇偷笑。
谢宁看着桌上菜色。
兔子只吃常年咀嚼嫩草,肌肉嫩滑的唇用来酱焖,牛乳蒸鲜鹿,取尚在鹿胎中不满五月的幼小鹿佐以鲜牛乳清蒸,再淋上料汁,鸡髓笋取鸡骨髓与青笋清炒,滋味妙不可言。
就连桌角的疙瘩汤都大有来头,叫什么荷叶莲蓬汤,汤底是用十几只鸡煨出来的,每个面疙瘩上都印着同样的花纹。
这样的席面,鹿茸熊掌只做配菜。
一顿饭能吃掉三品大员,一年的俸禄。
也怪不得裴毅和方大川甩开了膀子吃!
搁谁谁不吃!
不过这样的菜色,只有内院十几桌是这样,其他外围席面虽然没有这般豪奢,但也不是那曾经让谢宁筷子猛轮逢仙小筑可比。
距谢宁最近的海盐鲜虾,被他吃个干净。
这可是海虾,还是最上等的各个能有两个手指头粗细的虎皮虾,海鲜这玩意自他穿越过来后,就再没吃过。
“谢大人。”
王府盛宴这样的局面,从前张启鹤只能坐在外围,他瞧谢宁扒虾扒得尽兴,瞄着桌上最后三只虾道:“这东西老朽之前没见过,你能不能给我也扒一个?”
裴毅方大川同时看了过来。
桌上的人都忙活着奢靡的主材,还真没谁去搭理这费劲巴拉的东西。
眼见着就剩三,方大川刚要举起筷子,盘子就被轻轻挪了下,吴俊源施展神技一筷头一下夹走俩,剩下一个用手拿一股脑全扔谢宁跟前,他笑眯眯地道:“永州靠海,这东西我小时候就吃腻了,虎头虾我家下人常吃!”
谢宁不咸不淡地等瞪了他一眼。
虎皮虾放到物产丰富的现代,都要一百多块一斤。
这群该死的特权阶级。
王府宴席人心浮动,推杯换盏之间,各自交换利益,立场来回变换。
各有各的算盘。
为的全是功名利禄。
谢宁这桌也有不少人过来敬酒,但有榷场一把手张启鹤顶着,他基本都敬而远之圆滑地躲过去,没喝太多酒,吴俊源吃着鲍汁莲藕道:“真没意思,钱权财色全写脸上,好生无聊!”
谢宁啃着熊掌道:“上妆帝王将相,卸妆草头百姓,你出身世家门阀上头还有大哥顶门立户,家里又无嫡庶之争可不觉得没意思!”
“戏外不想戏里事,俗世悲欢由他去!”
“我是不参合这些,瞅瞅都脑瓜仁疼!”
“五弟,是不是菜色不合口味?”
吴世英见自个弟弟没咋动筷子,出言关切,“要是觉得无聊,等下大哥带你跟谢宁城外骑马去!”
张校尉也揉着肚子道:“我也去!正好撑得肚子疼,出去跑马消消食!”
谢宁淡笑了下没吱声,也没特意往武成王父子的方向看。
卢轩卢霆作为王妃娘家长辈,自然跟武成王一桌,饭局间他们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之前他们还一直担心,方大川等武官与谢宁同在一列,会有些私相授受,对他们有所影响。
但半个时辰下来。
那一桌除了闷头吃,不时有人过去敬酒外,并没像其他人那般紧着张罗人情往来。
并且武成王父子也并未对谢宁加以青睐。
狂悖庶子,也就这点能耐!
不多时,家丁跑到谢宁身边耳语,他离席的时候卢家两老的心里一咯噔。
生怕他是冲着武成王过来的。
还好,谢宁在家丁的带领下,绕过了宴席往偏厅方向去了。
王府偏厅,谢宁刚一进去,赵小脚便笑着招手,“谢宁侄儿,过来坐!”
偏厅这一桌很明显是为赵小脚专门设的,陪同的除了关山道人的徒弟,青衣道人,剩下两人全是他不认识的。
“诸位有礼!”
“谢大人客气!”
简答寒暄后,谢宁落座,赵小脚开口便是惊人,“谢宁侄儿,这是御林军三等侍卫武建章,御前行走圣上跟前的红人。”
“这位也是御林军的侍卫,余欢余大人。”
谢宁一滞,立刻拱手道:“武大人!余大人,康道长!”
不知是不是谢宁的错觉,这叫余欢的从他进来那一刻开始,目光入针芒一般盯得他浑身不舒服。
青衣道人的目光同样叫人不适。
“谢大人!”吴建章会以拱手礼。
青衣道人道:“多亏谢大人杏林圣手,家师才得以脱险康复,康某人敬谢大人一杯!”
“康道长客气了!”
“萍水相逢皆是缘分,老仙师富德深厚,谢某人只是略尽绵力罢了!”
一饮尽。
吴建章道:“听闻谢大人医术高超,不如给本官瞧瞧。”
谢宁眉头一挑,不知这几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下意识看向赵小脚。
赵小脚轻笑着点头。
指尖搭上吴建章脉搏便觉,此人脉象强壮,大气旺,小气虚乃是常年习武后特有的脉象,谢宁屏气凝神,神色略带犹豫,
“武大人身体强健,只需注意肝火之气,尽量避免饮酒饱餐,情绪激动……”
“别的呢?”
谢宁的话还没说完,赵小脚有些期待似地打断道:“谢宁,你尽管直言便是,武大人的难言之隐,宫中太医看了许多年,仍没有进展,你再给瞧瞧,别有忌讳这里都是自己人!”
谢宁眉头一挑,手从吴建章腕上撤下来,身体向后靠去长吁一口气,“那我就直言了,武大人是否有子嗣艰难的困扰?”
谢宁的手都拿走了。
根本没进行二次切脉。
吴建章略微吃惊,宫里的老太医第一次给他把脉少说都要十几息,这谢宁竟然只简略搭了一下就断出了他的难言之隐。
“本官乃家中五代单传,到如今娶妻已经有十年,高堂往后院连年地添加妾室,但就是一个有信都没有……”
武建章没说的是。
自从通晓男女之事后,他碰过的女人就没有怀孕的,还是去年家中小妾与护院通奸败露,珠胎暗结,他才逐渐慢慢怀疑到自己的身子骨。
虽然宫中太医早已确认。
但经谢宁之口,再次听到是自己的原因,男人的自尊心还是让他内心不好受一把。
“那、那有彻底根治的法子吗?”
武建章问的小心,生怕再次鸡飞蛋打。
所有希望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