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放榜那日,陈恪之、秦旭与一众同窗满怀期待地前往贡院。
一路上,众人欢声笑语,对即将揭晓的榜单充满了憧憬。
“陈兄,咱们直接去看榜首便好,以你的才学,这会元之位必定非你莫属。” 秦旭信心满满地说道。
陈恪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并未多言。
他对自己的学识确实有着十足的底气,多年的苦读让他坚信,此次定能在会试中崭露头角。
一行人来到榜单前,秦旭身形敏捷,率先在拥挤的人潮中左闪右避,挤到了最前面。
他的目光急切地在榜单上扫视,然而第一名并不是陈恪之。
秦旭心中一紧,继续往下看,直至将整张榜单上的五十个名字看完,竟都不见陈恪之的名字。
秦旭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中透露出难以置信与焦急。
见秦旭这般神情,陈恪之心中陡然警觉,赶忙拨开人群,快步上前。
当他看完第一张榜单时,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
自己竟然连前五十都未能上榜!
陈恪之努力平复内心的惊惶,暗自安慰自己,只要位列三百名之内,便还有参加殿试的机会。
怀揣着这一丝希望,他强忍着满心的不安,目光急切地在榜单上一寸一寸移动,继续寻找自己的名字。
第二张、第三张……直至最后一张榜单,他的名字始终没有出现。
刹那间,他只觉天旋地转,大脑一片空白。
这究竟是为何?
自己在考场上明明发挥出色,感觉答题顺畅,为何却连参加殿试的资格都没有?
玲姝得知此事会怎样?
家中父母又该如何面对?
无数双期盼的眼睛,此刻都成了压在他心头的巨石。
他满心自责,觉得自己辜负了所有人的期望,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稳。
秦旭眼疾手快,赶紧上前扶住陈恪之,焦急地说道:“陈兄别急,咱们再仔细找找,兴许是看漏了,以你的才学,绝不可能落榜。”
陈恪之声音低沉,几不可闻:“不用看了,确实没有我的名字。”
此时,陈恪之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去找吴玲姝。
他深知玲姝对自己的关心,若她从其他途径知晓自己落榜,必定会心急如焚。
他必须第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给予她安慰,也让自己能从她那里寻得一丝慰藉。
陈恪之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心神,正欲朝着锦澜绣坊的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陈公子,祁山长找您有急事,速速随我去。”
陈恪之转过身,只见一名陌生的男子神色匆匆地站在面前。
他微微皱眉,问道:“可知所为何事?”
“小的不知,您去了便知晓。” 男子回答道。
陈恪之不敢耽搁,跟随男子上了马车。
然而,马车行驶的方向却让他心生疑惑。
马车并未朝着书院的方向前行,反而越走越偏,逐渐朝着郊区驶去。
陈恪之心中警惕顿生,神色一凛,正色道:“这位兄台,请问这是要去往何处?”
男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抱歉了,陈公子,并非山长找您,而是我们吴大人要见您。”
“吴大人?” 陈恪之心中满是疑惑。
“吴大人在会试中负责监考事宜。” 男子解释道。
陈恪之心中恍然,想起在会试时,确实有这样一位官员前来巡视,想必就是吴大人。
马车在蜿蜒的道路上行驶了大约一个多时辰,最终停在了一座位于京郊的私人宅邸前。
这座宅邸虽没有气势恢宏的奢华之感,但胜在环境清幽,四周绿树环绕。
陈恪之跟随男子走进正厅,只见一名身着官服的男子背对着他站立。
男子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正是陈恪之在考场中见过的那位监考官员——吴卓翰。
“大人。” 陈恪之恭敬行礼。
“陈公子,今日本官请你来,是有要事相商。” 吴卓翰神色凝重,语气低沉。
“大人请讲。” 陈恪之神情专注,静待下文。
“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你的考卷被人掉了包,原本的第一名应当是你。”
吴卓翰的话语,好似一道晴天霹雳,在陈恪之心中激起千层浪。
十年寒窗苦读,竟被他人暗中算计,为他人做了嫁衣。
一股熊熊的愤恨之火瞬间在胸腔中燃烧,他双眼通红,拳头紧握。
看到陈恪之愤怒的神情,吴卓翰连忙安抚:
“陈公子放心,真相总会大白于天下。只是眼下,你需委屈一段时间,暂时不要现身。
我会派人去书院取回你的物品,制造你已回乡的假象。如此一来,既能让对方放松警惕,也能保你性命无忧。”
“我不要什么性命无忧,我要真相大白,让那些不法之徒受到应有的惩处!” 陈恪之情绪激动,言辞坚决。
“年轻人,莫要冲动,需沉住气。”
吴卓翰走到陈恪之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真相大白之日定会到来。这舞弊案背后,还有一条长久以来祸乱朝纲的大鱼。
只有借此机会将这条大鱼网住,方能收网。殿下正在精心谋划这一切,你大可放心。”
“您是指端王殿下?” 陈恪之微微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思索。
吴卓翰微微点头:“正是。先委屈陈公子在此处安心待上一段时日,你只需专心准备殿试即可。”
陈恪之沉思片刻,问道:“敢问大人,此番负责监考事宜,是否有意纵容那些小角色舞弊?”
吴卓翰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赞赏的笑容:
“陈公子果然聪慧过人。此番纵容那些小角色肆意舞弊,正是为了让他们得意忘形、愈发张狂。
要知道,只有将他们捧得越高,往后摔落之时,才会愈发惨痛。”
说到此处,吴卓翰神色一凛,继续娓娓道来:
“待到殿试之时,在那圣上亲临、满朝文武齐聚,且天下百姓皆翘首以盼的关键时刻,揭露他们在会试中的累累罪行。
尤其是牵涉到会试第一名这样的关键人物,定会引发轩然大波。
朝堂上下,必将因此事而震动不已,整个事件的影响力,也将借此被推至巅峰。
如此一来,方能将那些妄图通过舞弊扰乱朝堂秩序、谋取私利的奸佞之徒,一举连根拔起,一网打尽。”
听闻此言,陈恪之心中虽仍有不甘,但还是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大人所言,晚生深以为然。为了匡扶朝纲,晚生甘愿听从大人安排。”
“那就多谢陈公子了。” 吴卓翰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只是晚生有个不情之请。” 陈恪之言辞恳切。
“陈公子但说无妨。”?吴卓翰微微抬手,示意陈恪之继续说下去。
“我有一位朋友,若知晓我突然不见了,定会十分担心。大人能否帮我知会一声……”
陈恪之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吴卓翰断然拒绝:
“陈公子,此事干系重大,绝不能有丝毫差池。况且此刻你的安危尚难保证,又何苦将朋友牵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