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吴卓翰说得在理,陈恪之也不好再坚持,只能在心中暗自祈愿,玲姝不要太过忧心。
如此这般,陈恪之便在京郊这座别院中住了下来。
从晨曦微露到夜幕深沉,每日都与书籍为伴。
可看着看着,思绪就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吴玲姝。
玲姝是否知晓自己会试落榜了?
有没有前往书院寻他?
发现自己不见了,会不会伤心难过?
这般想着,陈恪之只觉一阵心痛,心底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浮躁,手中书本瞬间没了吸引力,被他随手丢到一旁几案上。
但他心里明白,眼下殿试至关重要,长叹一声后,又无奈地将书捡起......
从满心的思绪中回过神,陈恪之语气急促地问秦旭:“这段日子,秦兄可去过锦澜绣坊?”
秦旭心里清楚陈恪之挂念着吴玲姝,不敢有丝毫耽搁,赶忙如实回道:
“会试发榜的次日,玲姝姑娘就到书院找你了,结果扑了个空。
后来你留在学舍的物品莫名不见了,我也把这事儿跟她照实说了。
对不住啊,当时我确实不清楚实情。”
“那玲姝……她还好吗?” 陈恪之眼神中满是焦急。
秦旭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看着十分伤心。陈兄,你还是尽快去趟绣坊吧。”
听闻此言,陈恪之心里火烧火燎,当即赶往锦澜绣坊。
可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在绣坊里来回穿梭,把各个货架找了个遍,也不见吴玲姝的身影。
瞧见小虎正在一旁整理货架,陈恪之赶忙快步上前:“这位兄弟,请问玲姝姑娘今日没来上工吗?”
陈恪之常带着人来绣坊买衣裳,是店里的熟客,小虎自然认得他,笑着回应:“这位公子,玲姝姑娘已经好些日子没来上工了。”
陈恪之瞬间急了,追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小虎思索片刻,说道:“估计快有一个月了。”
陈恪之在心里默默一算,这不就是会试张榜之后就没来上工了。
他又连忙问道:“那你知道玲姝姑娘是辞工了,还是怎么回事?”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小虎老实作答。
“小七掌柜兄弟俩在店里吗?”
“我们掌柜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来了。”
“那常跟玲姝一起整理货架的那位姑娘呢?”
“您说的是素梅姑娘吧,跟玲姝姑娘一样,也是那段时间就没再来过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自己熟悉的几个人都不见了。
陈恪之有些发懵,完全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心想玲姝或许是得知自己失踪,太过伤心,所以告假在家休息。
绣坊不远处就是玲姝家,去那儿找找看。
向小虎道谢后,陈恪之转身大步朝店门口走去。
可迈出没几步,他的脚步像被钉住一样骤然停下。
玲姝与父母同住,自己就这么毫无准备、贸然上门,不仅不合礼数,还可能给玲姝带来困扰。
回想起上次送吴玲姝回家时,她在院门口神色慌张,一个劲儿催促自己离开,似乎生怕父母发现自己的存在。
想到这儿,陈恪之暗自懊恼,不能因为一时心急,就把基本的礼节抛到脑后。
自己对玲姝一往情深,也能感受到她的心意。
既然如此,不如找个靠谱媒人,光明正大地上门提亲,既遵循了礼节,也能表达自己的诚意。
想到这儿,陈恪之又马不停蹄地去找了城里有名的媒人,千叮咛万嘱咐,让媒人次日就去吴玲姝家提亲。
媒婆张娘子次日一大早,便来到了苏瑶和唐悦居住的小院。
抬眼望去,只见大门紧闭,门上那把大铁锁在晨光中透着丝丝凉意。
陈公子事先交代过,这家主人白日通常在外做工,不在家,所以张娘子倒也没觉得太过意外。
她在小院斜对面寻了个干净的角落坐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院大门,满心期待着主人家归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张娘子左等右等,只觉百无聊赖。
日上三竿,太阳愈发炽热,她等得口干舌燥,眼皮也开始打架。
这时,正巧有个大娘路过,张娘子眼睛一亮,连忙笑着迎上前去,恭敬问道:
“这位大嫂,麻烦问一下,这家人一般啥时候回来,您清楚不?”
大娘停下脚步,抬头瞧了瞧小院,摇着头说道:“这家啊,我都好几个月没见着门开过了。”
“啥?” 张娘子一听,顿时急了,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大嫂,您这话可当真?”
“那还有假,我亲眼所见呐。” 大娘肯定地点点头。
见张娘子满脸焦急,大娘又好心补充:“不过我也就是白日里路过这儿,说不定人家晚上回来呢,我这话说得也不一定准。”
张娘子一听,觉得在理,陈公子说过这家主人白日做工,晚上回来,邻居白日碰不见也正常。
于是,她强打起精神,继续守在那儿,时而打个盹,时而睁眼瞅瞅院门。
日头渐渐西斜,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张娘子心想,主人家也该回来了吧。
她赶忙站起身,走到大门口,伸长脖子张望着。
然而,夜色完全笼罩了大地,四周一片漆黑,还是不见主人家的身影。
张娘子急得在门口来回踱步,内心焦虑万分。
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地方,赶忙掏出陈恪之给的纸条,借着隔壁屋舍透出的微弱光线,反复核对地址。
没错啊,纸条上白纸黑字,地址写得清清楚楚。
或许是主人家临时有事耽搁了行程,再耐心等等吧。
张娘子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自从苏瑶和唐悦去了乡下庄子,萧瑾轩和赵平不忙的时候,偶尔会回小院休息。
今晚,两人恰好回来。
远远瞧见有个妇人在门口徘徊,神色焦急,两人瞬间警觉起来。
萧瑾轩闪身藏进暗处,赵平则大步从黑暗中走出,径直来到妇人面前。
张娘子正满心焦急,突然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
“这位娘子,您在这儿徘徊,所为何事?” 赵平语气生硬,带着几分警惕。
黑暗中,张娘子看不清赵平的面容,但瞧他那高大魁梧的身形,周身散发着冷峻的气场,心里不禁有些害怕。
她忙咽了口唾沫,稳了稳心神说道:“我是媒婆,受人所托,来这家提亲的。”
“提亲?” 赵平一听,顿时火冒三丈,语气愈发严厉,“提什么亲?谁让你来的?”
见面前这人一脸严肃,张娘子吓得浑身一颤,紧张地回道:“是......是一位姓陈的公子,给这家姑娘提亲。”
赵平心里明白这 “姑娘” 指的不是小七就是小八,怒火更盛,大声吼道:
“滚滚滚!这儿没住什么姑娘,就俩糙汉子住着。让那姓陈的有多远滚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