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胜楠缓缓收回手。
这个世上没有天赐的好意。
白泽一族的高尚名声起源于屠戮。
她走出洞穴,看向那些被放置在石壁中一个个小洞穴中的人像。
流着血泪,充满绝望与哀求。
他们的眼神中有着各种各样的情绪,有愤怒、有悲伤、有无奈。
傅胜楠一一与他们对视,试图从他们的眼神中读懂些什么。
她想,这些人像并非普通的雕塑,而是被某种力量禁锢的灵魂。
白泽一族用血祭族人的方式,试图重新得到白泽的力量。
而被血祭的族人,身上属于白泽的血流回巢穴,唤醒死去的白泽,灵魂却被禁锢在石像之中,用以压制白泽不让它暴走。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人性展露啊。
傅胜楠坐下,等。
她在等一个能了结这一切的人。
忽而,一道脚步声在洞穴中回荡,显得格外空旷而寂静。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压抑的男声传来。
傅胜楠睁开眼,站起身,剑已经出鞘。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罪人都来,我没有不来的道理。”她抬眼,盯着对面面色冷漠、冰寒的男人。
她又嗤笑一声:“你怎么笑不出来了?”
傅胜楠伸出手,轻轻触摸着石壁。
“我可都看见了。”
一股寒意从指尖传来,直透心底。
恐惧与悲伤,罪恶与背叛,她仿佛能听到过往那些被血祭的无辜族人的呐喊:“救救我们……”
傅胜楠又问:“你听不见吗?”
她微笑着:“你们这些百年来自诩‘大先生’的统治者为了获取力量而牺牲的族人们,正在哀嚎,要取走你的性命。”
慕容息一静。
传承给他的记忆中,充满嗜血的仇恨。
有人的野心。
却又有白泽血中的仇恨——对人的仇恨。
他在白光中看见,白泽一族的人们躲在小小的洞穴中,因饥饿几乎死去。
一道白光从天而降,落在洞穴中。
白光中,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野兽。
野兽带来了果实。
但果实远远不够。
人们想吃肉。
孩子需要吃肉。
人类决定打猎,将弓箭对向野兽。
野兽死前,诅咒他们。
“你们的祖先曾与我立下契约,守护这片土地。如今,你们却背弃了契约,忘记了初心。你们的贪婪与背叛将永不停歇,直至你们一族只剩下最后一人。”
野兽的鲜血染红了石壁,它的尸体被白泽一族的人们分食。
从此,白泽一族便陷入了循环之中,他们被诅咒,嗜血,每一任族长都无法控制自己的贪婪,他们想要更多,更多。
为了获取更多,他们选择牺牲族人,用血祭的方式获取白泽的力量。
历代族长将秘密隐匿在这洞穴之中。
而如今的族长,是慕容息。
傅胜楠看着他,忽而说:“你的眼睛白了,头发也白了。”
慕容息的身影浸润在白色光芒中,白色的长发在空中飘动,如同一缕缕白色的烟雾。
“你看看自己,”傅胜楠嘲讽道,“还像人吗?”
慕容息缓缓向她逼进,他的眼神中带着一种虚无的平静,而他的手却时不时化作有着尖锐指甲的怪异牛蹄,露出野兽的恐怖样子。
“你知道太多了,”慕容息的声音低沉而诡异,带着空响,“早知,我第一个就该杀了你。”
傅胜楠冷笑一声。
“为什么?你们白泽一族不是最喜欢聪明的人吗?”她举起剑,直指慕容息。
她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诡异的气息。
变得更浓了。
“是的,因为聪明,人类才会得到白泽的眷顾,”慕容息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癫狂,“也因为聪明,我们得到了白泽的力量。”
傅胜楠却说:“你们被诅咒了。”
“想要获得力量,你们只能不停地牺牲族人,”她说,“你们是不是每一次都认为这会是最后一次,但直到你,慕容息,这么多代族人,都无法放弃这份血祭的力量,不是吗?”
“我猜猜,你们那膨胀的野心,也许就是白泽对你们的诅咒吧。”
白泽一族的理想,无非是想要通过某种禁忌的力量来改变世界。
然而,这种力量只会带来灾难,而不是拯救。
傅胜楠想,不如让她吃了这份力量。
体内的凤凰已经在蠢蠢欲动。
“你的理想,不过是一场空。”
慕容息却并未被她激怒。
“你错了。”他恢复了微笑。
“哪里错了?”
傅胜楠谨慎地盯着他,却听见底下传来刺耳的惨叫声。
“啊!”
“我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