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真相的第一时间,周宸就让人宣烈勇侯进宫。
得知皇上宣自己觐见的一瞬间,烈勇伯就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不敢耽搁,当即就换衣裳准备进宫,同时唤了世子过来。
得知儿子稳着安宁郡主,不让她将两人之事向外透露一丝一毫,眼皮子直跳的烈勇伯还是不放心,追问,“安宁郡主肯听你的?”
烈勇伯世子自信一笑,神色带了几分轻视,“爹您放心就是,郡主蠢得厉害,又爱慕儿子,儿子和她说了,暂时不要将事情告诉旁人,她定然不会透露半分的。”
烈勇侯依旧放心不下来,抬着胳膊让丫鬟穿衣裳,不安道:“无缘无故,皇上怎会宣我入宫。”
尽管疑惑不安又惶恐,烈勇侯不敢有丝毫的磨蹭,快速换了衣裳就跟着宫里来的公公往皇宫的方向去了,一路上半个字都没打听出来。
烈勇侯到了,裴抒站起身来,道:“皇上,那我先回去。”她今天是被周宸叫来太极宫的。
“好,朕晚上去凤仪宫。”
周宸和烈勇侯说了什么,裴抒不得而知,可没几日就听说只挂了个虚职的烈勇伯犯了大错,被撸了官位不说,爵位也被撤了,祸不单行,唯一的儿子染了恶疾病亡了,自己的身子也垮了。
听了一嘴的裴抒并不关心这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操心,圆圆的伴读终于定下来了。
两个伴读,其中一个是太师家中嫡长孙,名唤叶恒,今年六岁,另一个是禁军统领家中幼子赵谦,七岁了。
圆圆带了他亲自挑选出来的两位伴读来凤仪宫。
“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必多礼,起来吧。”
裴抒是见过这两个孩子的,圆圆挑选伴读的时候,裴抒在屏风后头坐着。
隔着屏风见过一面,今儿才切切实实见到了人,裴抒看了两个孩子几眼,简单询问了几句后,心中满意,举止有礼,落落大方,眉眼清明,是精心培养出来的好孩子。
裴抒笑看圆圆,道:“花萼园收拾出来了,源儿,带着你的两位伙伴去认认路。”
皇子公主伴读,夜里归家,中午的时候就在宫里用膳休息,花萼园里皇子公主的住处会给伴读准备房间。
圆圆之前还在凤仪宫住着,如今有了伴读,也该搬去花萼园住着了,等再大些再搬去东宫。
待到三个孩子离开之后,裴抒吩咐迎春,“传话下去,谁若是皮子紧了敢怠慢圆圆的两个伴读,我绝不客气。”
迎春点头,道:“娘娘,奴婢已经吩咐到各处去了,绝无人敢怠慢那两位小公子。”
其实不用裴抒说,宫里的人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太子殿下的伴读,他们如何敢轻待了。
“一晃孩子都大了。”裴抒笑看迎春,“时间过得这样快。”
女儿八岁,儿子五岁,她进宫都快十年了。
迎春笑道:“时间过的快,可娘娘依旧年轻,风华正茂。”
裴抒也笑,心中开阔,“谁说不是呢,我今年才二十六岁。”正是好年纪呢。
听闻太子的两个伴读的身份,有皇子的妃嫔都羡慕的厉害,皇上是真偏心太子啊,给太子找的两个伴读,一个出自皇上敬重的老师家的孙子,另一个是皇上信任的心腹家中的孩子。
其中不乏有这样的嘀咕。
“皇后竟没让她裴家子弟给太子当伴读。”韩更衣冷哼一声,“不过也是,当不当伴读,裴家都是太子那头的人,自然是寻旁人给太子添加筹码。”
大皇子并不作声,只捻起自己爱吃的点心。
说了半晌,瞧着儿子不搭茬,她也不再说这个了。
这么些年,遭遇了这么多事情,她早就被磨平了心志,不再想方设法想让儿子当太子做皇帝了。
与其说被磨平了心志,不如说是认清了现实,她算是看出来了,皇上就偏心皇后的孩子,偏心太子,旁人都得靠边站,谁都不及太子。
认清了现实,韩更衣也懒得折腾了,她认命了,说这些也不过是发牢骚,再让她去算计皇后和太子,她是没这个心了。
尤其她儿子更是没这个心,她白折腾什么。
韩更衣转了转眼睛,转而说起其他的,她道:“你也大了,再过几年该娶妻,封王了。”
吃了两块糕点,大皇子手上沾了些油,帕子擦不干净,他起身去洗手,听到他娘这么说,他头也不回,道:“娘,我不娶韩家女。”
尽管他娘是韩家女,他自己身上也流着韩家的血,可大皇子对韩家没一丁点的好印象,他不喜欢韩家人。
话还未说出口就被顶了回来,韩更衣哽了哽,没好气道:“我什么时候说要你娶韩家女?她们哪儿配得上你,可正妃当不得,侧妃总可以吧。”
这才是韩更衣心中所想,她虽出自韩家,可也觉得她那几个侄女配不上她儿子,家中空有爵位,男丁却没有建树,靠祖宗荫蔽过日子。
她儿子天皇贵胄,身份高贵,样貌,品行都是极好的,自然配得上更好的姑娘。
可韩更衣对家中并不是没有感情,正妃做不得,侧妃总可以吧。
“不可能。”大皇子没有一丁点的犹豫,一口回绝。
韩更衣心头一哽,气道:“你这孩子,脾气怎么这么硬?你就真不管你外家死活?”
“娘,别把这么大的帽子扣在我头上,韩家的责任更不该压在我的肩膀上。”大皇子无奈道:“皇子妃的人选有父皇做主,娘您能劝得了父皇?”
听到儿子这么说,韩更衣不由有些泄气,皇上见都不见她,哪儿会听她的话。
“还是说,娘您让我去和父皇说这话,说我想求娶韩家女?”
韩更衣大骇,“不行,这万不能从你口中说出来,你父皇可不喜欢韩家。”
大皇子吓唬韩更衣,“您既知道父皇不喜韩家,何必要儿子纳韩家女,万一父皇迁怒于我可如何是好?”
看着他娘还真有些担心,大皇子笑了笑,却也生出几分怅然,自他记事起,这么些年,他娘变化太大了,他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如今回想起他最初的记忆中的娘,竟有些恍如隔世。
可有一点好处,他娘到底是安稳下来了,能平安度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