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宸话音刚落,周沐再忍受不了,她当即大声反驳道:
“凭什么?凭什么都是你说了算?你不喜欢我就把我过继出去,这也就罢了,如今我有了喜欢的人,那人也喜欢我,你什么都不清楚,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通责骂,你凭什么这样专断独行?”
她好端端的公主被降为郡主,周沐心里怎么可能不怨,可她到底没有彻底傻的没边,不敢将心中的怨表露出来,她的命运如何完全在父皇的一念之间。
周沐原本没把这事当作一回事,在她看来,这不是什么大事,普通女子都想寻一个和自己两情相悦的丈夫没有错,她是天家女儿,天底下顶顶尊贵的人,这样的想法更是没有错。
她娘昨日给她传信,皇后留下了二公主和白昭媛,估摸要说选驸马一事,定是询问那母女俩的想法,让她也抓紧进宫来。
得了消息,周沐更不担心了,不曾想她刚起了个话头,就遭到当头一棒,没有人关心她的事情,全都在疾言厉色指责她。
本就存有旧怨不曾散去,又被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所有人都在骂她,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样,父皇会询问周潼的想法,到她这里却只有责骂。
周沐本就不是能忍得住的性子,在外头住了几年,交了些朋友也都捧着顺着她,性子较之前相比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直接就呛起来了。
“你简直是放肆,你,你……”
韩宝林指着周沐的手指都在不自觉地颤抖着,她不敢看皇上的脸色,只恨不能赶紧堵了周沐的嘴,以防她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彻底惹怒了皇上再不管她。
说完这短短的几句话,周沐再说不出其他的来了,几个身强体健的宫女堵了她的嘴把人拉下去了。
周宸倒是没有韩宝林所想的那么生气,他早就对这个女儿不抱什么希望了,听了这些话,他也不曾掀起什么波澜,只觉得这个女儿一如既往得蠢钝。
“下去吧。”周宸淡淡看了韩宝林一眼,道:“你去告诉周沐,她要么一辈子不嫁人,要嫁人,只能嫁给朕看好的人。”
韩宝林离开后,周宸骂道:“不省心的东西,讨债来了。”
“年轻的女儿家,总是带着几分单纯。”裴抒皱眉,“只是,安宁郡主着实是过分的单纯了,只盼着这事还不到没有回旋余地的程度。”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并不是不允许少年少女慕艾,男孩也好女孩也罢,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后会被年纪相仿的异性吸引再正常不过。
可周沐那叫什么?
心上人?两情相悦的心上人?
若真是值得托付的良人,何至于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纵使慕艾,也该发乎情止乎礼,由男性家中长辈出面。
可周沐呢,她那所谓的心上人,家世人品如何全然不知,不用想也知道不是个好的。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不对劲儿来,偏生周沐是个蠢货,丁点不对劲儿都看不出来。
周宸冷笑一声,眸色深沉,不怒自威,上位者的威严尽显无遗,“找死的东西。”
裴抒叹了口气,覆着周宸的手背,“皇上宽心,身子是自己的。”
周宸反手握着皇后的手,扭头看皇后,笑了笑,“皇后放心,朕无事。”
周宸的确是没事,有事的是旁人。
周沐这事很快就查出了结果,所有的来龙去脉都摆在了周宸的眼前。
周沐那所谓的心上人是烈勇伯府上世子。
烈勇伯一大家子都是碌碌之辈,烈勇伯本人并无才能,身上只挂着一个六品虚职,在朝堂说不上话,家中晚辈子弟更是无一得用之人,如今已然快从京城勋贵中除名。
烈勇伯家中女儿赴宴时偶然结识了周沐,起了让自家兄长做郡马的心思,想借安宁郡主让自家翻身。
烈勇伯世子是个混不吝的,文不成武不就,可有一点,那张脸实在是没得说,偏又生了一张油嘴滑舌的嘴,最是会哄骗女子。
半年不到就让周沐的态度由最开始的轻视厌恶到完全倾心,瞒着烈勇伯世子,主动进宫要求为两人赐婚。
得知他派去的人从郡主府里搜罗出好几箱子才子佳人谈情说爱的话本子,以及赵福全的言外之意,这些话本子许也有影响,周宸简直不知该说什么了,下意识看了皇后一眼,皇后也爱看话本子。
裴抒正在喝茶,余光瞥见周宸的目光,她放下茶杯,道:“皇上,我喜欢的是志怪杂文,才子佳人的话本子看的少。”
与此同时,周宸也张口道:“往后皇后看话本子的时候避着些朝阳。”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裴抒顿了顿,有些没好气,“皇上何曾见过我在朝阳和圆圆跟前看那些书?”
听了这话,周宸不由得想了想,皇后还真不怎么在孩子面前看这些书,不止不在孩子跟前看,怀孕的时候都怕教坏肚子里的孩子,从不看这些书。
思及此处,周宸摸了摸鼻头,“是朕的不是,误会了皇后,周沐出了这事,朕害怕朝阳也……”
后头的话,周宸没再往下说,周沐也就这样了,可只要一想到他的朝阳日后要是被那些不安好心的男子哄骗,光是想一想,周宸都怒火滔天不能忍受。
裴抒腹诽道:她的女儿可不会是周沐那样拎不清的蠢货,多少人爱看话本子,可不过用来打发时间消遣不过,受过教育的女孩子哪儿会信那东西,穷书生的臆想罢了。
也就出了周沐这么一个真正的蠢货,还真受了那东西的荼毒。
心里这么想着,裴抒面上不显,她道:“皇上疼爱朝阳,担心不无道理,是不该让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过多的看那些话本。”
正说着话,赵福全进来禀报,说是烈勇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