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信侯夫人的命案很快有了结果。
皇上圣旨一下,他人无不遵从。
因着宋云缨被禁足在府中,几乎是与世隔绝。
那些官眷人家为了避嫌,往日组织的什么雅集诗会,马球家宴,也没再给王府下帖子。
晴儿倒是来过两回,给宋云缨带了些书还有两只会说话的鹦鹉,解解闷。
这段时间,闲赋在家看看书,喂喂鸟,也乐得清闲。
这日,宋云缨将独孤羽书房、库房积攒的画卷都拿出来晾晒一番,除除霉气。
收拾时,宋云缨突然看到了挂在殿中央的那副画。
她不禁疑惑,“锦瑟,是我眼花了吗?我怎么觉得,这幅画上的女子,隐约有些样子了。”
锦瑟也盯着那副无颜少女图看。
原本面部还是一张白纸,根本看不清任何容貌的少女,如今唇印似乎显现出了一点轮廓。
“主子,好像真的跟之前不太一样了啊。”锦瑟不禁叹道。
“你也这么觉得?”宋云缨更确定自己不是双眼昏花。
锦瑟将画从墙上取下来,掸去灰尘,平铺在书桌上。
这样,能看得更仔细些。
锦瑟指了指画,“主子,你看这里。”
宋云缨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只见那无颜少女的唇印轮廓越发清晰,仿佛下一刻就要跃然纸上。
宋云缨也感到惊讶,“之前从没这样过啊……”
一幅陈年旧画,怎的就突然显现痕迹了。
偏偏又只露了唇角一点,是谁也看不出来。
“奴婢觉得,这画中女子似乎正在显现出她的真容。”锦瑟眼中闪过一丝异彩。
宋云缨想起来,“我听说,古人为在画中藏玄机,会用一种叫游影的颜料,画的画无色无形,若遇金水,就能显形了。”
“主子,什么是金水?”
“我也只是听过,并不知道其中原理,回头去珍画阁打听一下,那里的掌柜应该晓得。”
锦瑟点头,“那奴婢这就去珍画阁问问?”
宋云缨让她先等等,“王爷知道吗?”
锦瑟摇头,“自打主子被禁足,王爷但凡回府就陪在咱们揽羽斋,已经有半月没进书房了,肯定不知道。”
独孤羽若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宋云缨问:“锦瑟,你跟着王爷时间久了,可知道这画中女子是何来历?”
“奴婢虽伺候王爷多年,可也不知此画的来历,只知道,它很早就被王爷珍藏在宫里了。”
“那你可曾听王爷说过一个姓白的女子吗?”
锦瑟仔细想了一圈,“没有啊。”
连宋云缨也是只听独孤羽在梦中提到过她。
“哦,对了。”锦瑟补充道:“奴婢曾听皇后娘娘有次念叨过,说这画是一位高人所赠,还说此画有灵,能显真容,但需机缘。难道说,机缘已至?”
宋云缨惊讶,“这画不是王爷画的吗?”
“不是啊。”锦瑟道:“主子可是糊涂了?若真是王爷所画,何必在女子面容上留白呢?”
怎么越说越玄乎其玄了。
宋云缨喃喃自语,“她究竟是谁呢……”
那一瞬间,宋云缨突然有了点儿私心,若自己不说,独孤羽是不是也不会发现了?
但是这个念头只存在了片刻,就被狠狠打消。
她身为王妃,想要独自霸占王爷已是不合礼法,若再与一个画中女子争风吃醋就更显得可笑了。
锦瑟也看出了主子的犹豫,“主子,等王爷回府,奴婢要说吗?”
宋云缨点头,“你如实相告即可。”
锦瑟道:“主子恕奴婢直言,这画中女子的唇形,倒是与主子有几分想象呢。”
是吗?
宋云缨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
原先独孤羽尚未封王,他们夫妻二人住在宫中,就曾有人议论,说她与那画中女子体态相似,是因为这个原因,独孤羽才对她十分青睐。
彼时,宋云缨觉得这是捷径,只要能拿住独孤羽的心,手段和方法并不重要。
但此时此刻,她静静看着这幅画,心像是被狠狠揉了一下。
开心不起来。
“主子,公子爷来信啦。”奈奈卷起门帘进来,打破了宋云缨的思绪。
“五百里加急,还热乎着呢,主子快看看吧。”
是子游寄来的家书,如今他随军远在边陲,也不知过得好不好。
宋云缨接过信,拆开。
奈奈却是闲不住的性子,“主子,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奴婢快憋死了。”
宋云缨取笑她,“你这满身的伤才刚好了一点儿,不在家静养着,还想着出去厮混,我看你是不想要这双腿了。”
奈奈说:“奴婢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又养了大半个月。好不容易能下地了,结果被关着不让出门,这跟坐牢子有什么分别?”
锦瑟打趣她,“我看你是想天香楼的酱肘子了吧。”
奈奈嘿嘿一笑,“锦瑟,还是你了解我。”
奈奈最是爱吃这道菜。
平日隔三差五便提议去买,宋云缨又宠着她,自然无有不依。
可这回受伤,宋云缨让她少沾甜腻荤腥,说是不利于恢复,奈奈已是馋了好多天。
宋云缨手里的信已翻至第二张,她对奈奈说:“你若真想吃,赶明儿让王爷回府时稍一份,解解馋。”
“真的?”
“这还有假,一个酱肘子而已。”
奈奈道:“还是主子对我好,不像那些见风使舵的,之前看我涉案,被胡家人欺负,一个个避之不及。从前又是亲又是热的,全当我是妖怪。”
锦瑟点头,“前几日丞相府家小孙子的喜宴,遍请了京城豪门勋贵,独独没给咱们府上送帖子。”
丞相府与太后沾亲,平日就不待见独孤羽的放肆做派,如今更是嗤之以鼻。
前后也不过几个月的光景。
独孤羽就从炙手可热的太子人选,变成了受妻子牵连的倒霉蛋。
任谁都要唏嘘两句。
不过,更惨的还是独孤侃。
没了一官半职,现在他只剩一个王爷的虚名。
“他们宁王府如今过得,还不如咱们呢。”锦瑟道:“据说,玉嫔娘娘在皇上面前哭晕了好几次。若不是看在南召公主的份儿上,二殿下这亲王的头衔,说不定也保不住了。”
奈奈撇撇嘴,“他们母子惯会演戏,一个扮君子,一个扮柔弱,也是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