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烈每次都会亲眼看着白芷将药喝了再走,因此他坐在这里白芷已经习以为常,只慢悠悠地吃着粥,谁也不搭理。
他尚且镇定自若,那边夏清可谓是提心吊胆,心惊胆颤。
他深怕白芷在拓跋烈面前露出马脚来,因此特意留下来以便转移拓跋烈的注意力。
他捻起一块酥饼送至拓跋烈唇边,“殿下快尝尝今日的酥饼味道如何?”
拓跋烈眉头微不可及地一皱,却还是张口将酥饼咬下一块,细细品尝后,如是评价道,“酥脆香甜,你做酥饼的手艺一直很好。”
他向来对夏清的举动格外配合。
夏清眉眼含着笑,“今日做了不少,厨房还放着一盘,殿下可以多吃些。”
拓跋烈已经吃掉了三个酥饼。
白芷的粥也吃完了,夏清余光注意到他,瞧着他神色自若地端着药碗一饮而尽,心中偷偷松了一口气。
喝了就好,绝情蛊已经在他体内种下,这药不过是为了强韧他的经脉,其实喝不喝都没多大关系,只是为了不让拓跋烈怀疑,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还好白芷足够清醒,若他因为愤怒而和拓跋烈对峙,打草惊蛇后,只怕拓跋烈会防着他去找解雇法子,到时候才是真的大麻烦。
拓跋烈张口叼走了夏清再次喂过来的酥饼,将咬了一半的酥饼拿在手中,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囫囵说道,“你先回去,我晚些时候再去找你。”
夏清知道,他这是要把他支走,就是不知他今日要对白芷做什么,虽担忧,但还是十分乖巧地没有多问,颔首应下,“好。”
白芷看着拓跋烈将剩下半个酥饼塞入口中三两口囫囵地吞下去,心想着:没噎死他也算是个奇迹。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拓跋烈用手帕擦掉指尖沾上的酥饼碎屑,自己动手倒了一杯茶。
熟悉的味道,又是紫云茶?
拓跋烈有些吃味,夏清对白芷是不是太好了?
白芷瞥了他一眼,起身推开窗,今日天气不太好,天上乌沉沉的,第一场春雨应该不远了。
“他说你爱吃他做的酥饼,让我也尝尝。”
白芷这话也不算随口胡揪。
拓跋烈闻言笑了一声,也不知信了没信,但却是没再追问。
他将茶杯放回桌子上,起身向白芷走去,又在离他半丈之距停下脚步,而后取下腰间挂着的通体乌黑的长刀,随手抛给了白芷。
白芷接住飞来的长刀,放置身前端详片刻,再次看向拓跋烈时,目露嘲讽,“弑鬼刀?你可真是大方!”
“本太子对你向来大方,你难道是第一天才发现?”拓跋烈勾着嘴角看着他,“不过这的确是把好刀,与你格外匹配,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将它带过来的。”
白芷知道这把弑鬼刀,刀刃长三尺六寸,通体墨色,刀柄上雕有骷髅头和凌霄花花纹。
此刀是紫庸皇室的东西,听闻好像是前几代紫庸君主用黑铁锻造多年,又用人血滋养出的一把吸食人血的鬼刀。
此刀打造成功后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真正的主人,这把刀在紫庸皇室是非常邪乎的存在,因为拥有他的人最后都逃不过一个结局,那就是疯魔。
传说弑鬼刀里面封印着一只恶鬼,但凡得到此刀的主人,若是心智不坚,只要将它拔出鞘杀了人沾了血,那人就会受刀中恶鬼影响变得格外弑杀,最后成为一个没有理智的杀人疯子。
紫庸皇室的人本就嗜血,若拿着这把刀,只怕会比旁人更快成为疯子,也不怪拓跋烈将它带出来需耗费诸多心力。
白芷眸中泛冷,他这是觉得绝情蛊还不够控制他,所以想用弑鬼刀再度给他加一道枷锁?
冷着脸将刀扔了回去,语气嘲讽,“不要,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拿着它可真是委屈它了,我瞧着它与你倒是挺般配。”
拓跋烈接住刀,也没恼,反倒笑意更深,他抱着刀倚在桌边,微眯着眼打量白芷。
“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体内藏着别旁人修炼半生也未必能修炼出的内力,这样的人配得上这把刀。”
“我不需要。”白芷冷眼看着他,非他担忧自己心智不坚,他能在当年那些惨无人道的实验中咬牙活下来,便足以证明他内心有多强大,他不愿拿那把刀,只是因为那把刀在锻造途中沾了太多无辜之人的血。
“呀呀呀!”拓跋烈瞧着白芷嫌恶的神色笑得格外邪气,饶有兴致地看着白芷,笑说道,“让我猜猜,你是怕这把鬼刀在你手里染了人血,让你失了神志伤了你那心心念念的小情郎,对吗?”
白芷站在窗边,在卷入的冷风中回首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并没有什么别的情绪,只是冷冰冰的,像个北极之地的大冰窟。
“我是不是猜中了?”拓跋烈无声地靠近白芷,拉过他的手,将弑鬼刀强行塞入他的手中,随后从怀中摸出一只铜铃挂在腰间,铜铃拨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可我没有说错,恶鬼生来就是嗜血的,这是我们的天性,你也一样!”
他诱哄般的在白芷耳边低语,“拿着这把刀,用尹决明的血来唤醒你的本性吧!这样,你就能真真正正地成为紫庸皇室的一员,成为我可爱的九皇弟!”
“……真正的……一员。”白芷的目光在拓跋烈轻柔而蛊惑的声音响起后逐渐变得暗淡,他的双眼空洞地直视前方,薄唇亲启,讷讷呢喃,“……我要……成为……九皇子……”
白芷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空洞的双眼似有一道光芒闪过,但这一切都是在一瞬间,很快他便松了眉头,依旧目光空洞得仿佛木偶。
拓跋烈并没有注意到白芷双眸那短暂的变化,他还在蛊惑,
“没错!你要成为九皇子,你要用这把刀捅穿尹恬的心脏!你要,亲手杀了他!”
“我要……成为……九皇子……我要……杀了……尹恬……杀了……尹……恬……”
听到白芷几乎机械般重复着杀了尹恬几个字,拓跋烈后退稍许,唇角勾起了满意的弧度。
他对白芷命令道,“带上这把刀,明日开始白日习武,晚上接受第二次锻体。”
白芷木讷地回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