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郎欲劝程妙音改变心意不成,唐玉郎的大姐唐秀凤便将程妙音困在伏魔困灵阵当中。程妙音未能得到禁山魔幡。张玄真破阵救出程妙音,唐秀凤因此受伤。破阵之时,张玄真以破神钉打伤唐玉郎。连伤两人后,张玄真带程妙音离开。
张玄真与程妙音刚走,两道遁光便停在了南雨湖畔的琉璃塔上。两个女子现出身形,正是唐玉郎的母亲岳春娘,其身后站着二十岁出头的一女子,眉间有梅花花钿,柳叶弯眉,圆眼长睫,上穿墨绿大袖长衫,下着有云纹图样的彩绣长裙。此人乃是太守府当中的五护法之一,林天瑶。岳春娘没有想到她的大女儿唐秀凤布下伏魔困灵阵,竟能让程妙音,一介凡人全身而退。心中便对程妙音、张玄真的身份产生疑惑,高声向府内叫人前来助阵:“赵、冯、鲁、宫,诸位护法,府中有变,速来护主。”
岳春娘声音一落,从太守府各个角落飞出四道魔光,魔光一个起落,便在琉璃塔之上的半空中,悬停于岳春娘身侧。左右各两人,再加岳春娘身后的林天瑶,共五人。左边是鲁平、赵雪原,右边是宫四海、冯梅。此五人原是跟随太守唐纪山南征北伐时的贴身保镖。当初太和幽冥境统一大战之时,此五人在唐纪山身边贴身守卫其安全。待唐纪山封官得势之后,此五人便留在唐纪山的府中享受富贵,静心修炼,同时护唐纪山家宅安宁。五人中宫四海修为刚刚突破元婴初期,其余皆是结丹大成修为。鲁平,壮汉模样,八尺身高,三十岁出头,站在几人中,身材很是惹眼。其身边是赵雪原,容貌普通的男子,三十岁出头。右边宫四海旁边悬于空中的是冯梅,四十岁出头,身形瘦弱。
见张玄真、程妙音离去,五名护法人也到齐,岳春娘立刻令五名护法前去追赶,却被宫四海拦下。宫四海是护法当中修为最高的头领人物,中等身材,元婴初期修为,褐色皮肤,细眉细眼,鼻下蓄两缕短须,一身玄黑长袍,袍上竟然有黑绿色的魔雾氤氲,此袍乃是件防护类的法宝。此人盯着张玄真、程妙音消失的方向说道:“夫人,此二人气息绝非普通低阶修士。一者他二人可轻易破掉伏魔困灵阵。二者这二人有实力当场灭杀三公子并取走禁山魔幡,之所以没有如此动手,想是顾及太守府的手段,不想与太守府结下杀子绝嗣之仇。他二人能将气息隐匿到周围无人察觉,若此刻冒然追去恐怕凶多吉少,未必是对方敌手。”
岳春娘一听宫四海如此说法,心中甚是不悦,但觉得颇有道理,嘴上依旧不服不忿地说道:“你们几个就是胆怯畏敌,哼—— 说完转身去看自家儿子了。”
倾盆大雨已至,空中电闪雷鸣,黑云翻滚,好似海中神龙在行云布雨一般。
地上大片积水,水中躺着唐玉郎。其母岳春娘落身在唐玉郎旁边。宫四海向林天瑶使个眼色,林天瑶赶忙放出自己的护体魔光,将瓢泼雨水挡下,护住岳春娘和唐玉郎。宫四海神识扫过唐玉郎,体内心脉气血乃至丹田处均安然无恙,只是其神识受重击而已。便取出一粒红色丹丸,从唐玉郎眉心处没入,很快唐玉郎便醒转过来。
岳春娘看着爱子唐玉郎醒转过来,身体无甚大碍,才放下心来,气恼地在雨中吼道:“这程妙音,她若答应我儿还算罢了,否则我定将她碎尸万段,提魂炼魄,让其万劫不复。现在就算我儿还愿娶她入我唐家门,她也只能做个婢奴侍妾,休想正室之位。”
唐玉郎却在旁边着急地拉着他娘的手道:“娘—— 你莫要伤她……”
岳春娘对身边五位护法道:“扶他回屋吧。”
鲁平身强力壮,正好背人,便以法力隔空将唐玉郎的身体拉过,放在自己背上,背起少公子,几人便飞身去往唐玉郎的住处,一个起落便到了屋前。思晴、思雨一看是夫人和五位护法前辈,其中一人还背着公子,一同来了,也顾不得外面瓢泼大雨,两人双双跪在门口,低头迎接。潲进来的雨水早把思晴、思雨二人的衣衫打湿。
鲁平一抬手,从背上取下唐玉郎,将唐玉郎的身体悬在空中,又慢慢漂落在床上。
思晴、思雨赶忙过去帮公子换掉湿衣服,一边换一边擦拭身体。思晴问道:“大奶奶,公子这是怎么了?”
岳春娘道:“莫要胡乱多问!玉郎现在体内有无甚大碍,你二人只管好好照顾他起居便是了。”
思晴、思雨也就不敢再多言什么。宫四海过来将一粒培元固本的灵丹送入唐玉郎的丹田,唐玉郎便闭眼又沉沉睡去。
岳春娘转身命令道:“宫四海,你带人跟我过来……”
临走时对思晴、思雨道:“你们两个好生照顾玉郎,若有半点不周,小心我剥了你们的皮。”思晴、思雨战战兢兢,赶忙低头答应。
交代完后几道遁光又起,穿过雨幕,直入南雨湖畔的琉璃塔。琉璃塔顶层之中,唐秀凤正在盘膝而坐,平复体内翻涌的气血,此刻已好转得差不多。唐秀凤听到有动静,睁眼一看,是岳春娘来了,赶忙起身道:“娘,你来了?”
岳春娘身形一晃,便冲到唐秀凤身前,将其扶住,心疼问道:“乖女儿,身体可有大碍?”
唐秀凤道:“还好,只是因为法阵被破,故而刚才气血翻涌,现在已经好了。”马上又问:“玉郎弟弟呢?”岳春娘愤恨道:“被程妙音那骚狐狸给伤了,不过伤的不重,现在那骚狐狸跟他的姘头已经逃了。”
唐秀凤赶忙又问:“那禁山魔幡呢?”
岳春娘:“禁山魔幡被玉郎抢先一步收入丹田了。”
唐秀凤长出一口气道:“还好,总算没有赔了夫人又折兵。”
岳春娘怒气冲冲说道:“本来想着程妙音这样一个凡人,用法阵困了她,逼他就范。却没成想,她竟能破了伏魔困灵阵,且是以秀凤你这样的结丹身手所布之阵,竟然也能被破!”
唐秀凤接过话茬道:“玉郎弟弟应该是被骗了,此二人并非凡人。”
岳春娘转头问宫四海道:“宫前辈,刚才我一时气恼,言语失礼,还望莫要见怪。”
宫四海微微一欠身:“夫人讲得哪里话来?我等岂会计较?”
岳春娘:“宫前辈,凭你的见识,那二人的修为和你比,谁高谁低?”
宫四海想了想道:“不相上下!”
岳春娘和唐秀凤皆是大吃一惊。唐秀凤道:“没想到此二人如此厉害!”
岳春娘又一变脸,道:“厉害又怎样?能敌得过我太守府的人吗?”扭头道:“宫前辈,能否想想办法,替我灭了她那个狗屁夫君,将程妙音此人扣在府中,给我玉郎儿当牛做马,为奴为婢,好好伺候,以消我心头之气。”
宫四海看太守夫人如此意气用事,逼他五人贸然行事,心中不悦,却无可奈何。沙场战场多少次绝处逢生,侥幸存活,宫四海比谁都清楚,程妙音身边那人深藏不露,与这种人打交道,你最好庆幸与他是同路,否则,生死难料。宫四海实在不愿去招惹此二人。
空中传来嘈杂混乱之声,紧接着是一声巨大爆炸声响,威力竟然将百丈方圆的雨云吹散,露出高悬空中的九转大河,打乱几人思绪。众人皆抬头望去。见一道遁光穿过熔岩汹涌的火阳河,与另外冲过来十数道遁光交织在一处,正于高空打斗,直闹得最高处的悬空大河魔霄河浪涛翻涌。
宫四海仰头道:“应该是城中的守兵又发现了一个叛军奸细。”
岳春娘却不管这些,接着刚才话茬儿又催促道:“宫前辈可否想想办法……?”
宫四海无奈,只得转头道:“赵雪原,你跟去看看,先查查那二人的底细,摸清楚对方情况。烦请夫人告知那二人的落脚之处。”
岳春娘:“寻欢巷,星晓院。”
赵雪原得宫四海命令,身形一晃便驾一道遁光快速离去。
转头宫四海对岳春娘一欠身恭敬道:“夫人放心,我这就去办。”
岳春娘这才放过宫四海,微微点头。
唐秀凤此刻颤颤巍巍站起身,脚下还有些虚飘,林天瑶赶忙过来扶住太守府大小姐,回屋去了。
张玄真和程妙音离开太守府之后,也被空中拿捕细作的打斗吸引了注意力。张玄真双眼微眯,说道:“咱们暂且不要回星晓院了,以免麻烦追随而来,既然已经在太守府那里惹了惹了事儿,我们先到他处躲一、两日,想想办法如何下手夺取最后一镇禁山魔幡吧。”
程妙音不解问道:“如何会有麻烦?”
张玄真道:“此次我伤太守府公子,虽未伤及性命根本,但是恐怕也结下了这梁子。”
珍珠般大小的雨滴顺着张玄真、程妙音的护体灵光滴滴答答从旁滑落,程妙音一时也无他计策,便跟随张玄真而去。
程妙音想了想,屋中除了两块用来照明的魔灵晶石和其他新置的桌椅茶具,也无甚需要收回的物品,放心暗道:“丢便丢了……”之后,程妙音神情黯然,淡淡回了一句:“看来也只得如此了。”
二人悬在空中,谁都没有行动。周围风雨惊雷,却凸显异常压抑的沉默。张玄真突然打破沉寂,毫无来由地说了一句:“这孩子呀……对娘子还真的是痴情。”
程妙音满是惊讶,说道:“夫君是说唐公子吗?我还以为他只是寻花问柳,一时兴起,贪恋妾身的容貌……”停了停,又继续问道:“夫君可心有嫉妒?”
张玄真并未回避:“这嫉妒之心,便如望梅生津,怎可能丝毫没有?但我与娘子沉浮百年,恩恩爱爱,生死未离,想到此处,那些许嫉妒又散了。”
程妙音欣慰一笑,飘身至张玄真怀中,与张玄真双手相握,说道:“我是怕夫君因嫉生疑,猜忌于我……若我与夫君并无此天地恩赐的良缘,而是夫君早已娶了他人,我对夫君单思之苦,有如唐玉郎对我单思之痴。那我岂不是要纠结一生,与夫君恨不相逢未嫁时了吗?!幸亏你我自幼结识,幸亏你我青梅竹马,幸亏你我两百年夫妻,我才不用那般在痴海恨天之中颠沛沉浮。”
张玄真感受到程妙音情绪不佳,又望望九转城东北数十里之处的琼月山,说道:“娘子看那边,这一片暴风骤雨并未覆盖城东郊外,此时夜幕已至,东北处弦月所照的那处山峦,乃琼月山,一高一低两处山峰,便是早先咱们去过的小魔峰和大魔峰……我看娘子心情不好,想带娘子去小魔峰一同赏月观景。”
程妙音一听,心情瞬间又高涨起来,喜上眉梢,笑靥又展:“去买些花香酒带着吗?峰顶赏月以酒助兴?”
张玄真:“妙极!娘子稍等片刻,我去买三小坛酒来。”
程妙音笑一笑道:“夫君真是处处以我为先,正事放在旁边。”
张玄真接过话道:“我与娘子修仙,不就是为了纵情天地,长生逍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