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府中,唐玉郎的母亲岳春娘欲设局,以禁山魔幡为饵,诱骗程妙音入府,再以伏魔困灵阵将程妙音困住,逼其与自己儿子唐玉郎成婚。待唐玉郎的两个姐姐唐秀凤和唐绮来星晓院邀程妙音入府之时,张玄真便已猜透大半,便将计就计,欲入府中以开元丹换取禁山魔幡。
唐秀凤的车驾停在太守府门口,唐玉郎早已迫不及待在门口等候多时。
待程妙音出现在门口时,俨然若缥缈仙子驾临,艳红罗襦金凤冠,彩凤长裙一尺腰,娇艳玉容罩紫纱,看痴了深府少年唐玉郎。
程妙音合手揖礼,温雅娴静,柔声道:“见过唐公子。”
再次听到程妙音那泠泠清风般的声音,如敲玉磬,绝尘灭俗。唐玉郎入骨的相思,在心中无色无味地弥漫。在他的眼里,程妙音的笑容一如既往不问恩怨的桃花般娇艳。
唐玉郎慌慌张还礼。
程妙音耳畔传来张玄真传音:“娘子,太守府有法阵防护,我若从空中贸然进入,必被发现。我现从你身后,和你们一同从正门进入,更稳妥些。”
程妙音传音回道:“我知道了,夫君小心。”
待几人转身入府之时,一阵微风拂过,几人身边,带起衣袂飘动。只有程妙音知道那是张玄真身形掠过。其他几人却仍以为那是雷雨之前的夏风扰动。
几人入府,没行几步,唐秀凤便拽了拽二妹唐绮的衣服,轻声道:“现在让他俩自己独处,咱们别去添乱。”
唐绮立刻明白,便和大姐找了个理由,留下唐玉郎和程妙音二人独自行走,两个姐妹慢抬腿,轻落脚,向别院而去。唐秀凤则自己去了南雨湖边的水榭。
太守府占地数百亩,建有一宫,两殿,三宝塔;四湖,九楼,十五榭;房屋里外三百间。一宫唤作南冥宫,是太守唐纪山起居之处。两殿是阴山殿和佑阳殿。阴山殿是唐纪山的二弟唐佑恭的。四湖是太守府中的四处人工造的游玩之处,有东晓湖,西暮湖,南雨湖,北霜湖。
东晓湖边金源塔,西暮湖侧魔晶塔,南雨湖畔有琉璃塔,琉璃塔便是唐玉郎的母亲岳春娘暗藏伏魔困灵阵之处。琉璃塔下,就是唐玉郎自己的院子。
九曲回廊中,唐玉郎在前引路,程妙音与其保持五尺距离,跟在斜侧方,听唐玉郎对着太守府中的建筑指指点点,介绍太守府当中的庭院草木。
府中阁中藏书之博,案牍书简,堆积如山。楼台水榭之秀,云窗雾阁,绿柳红墙。家族宗亲之势,叔伯公侯,宾客将帅,确实叹为观止。
唐玉郎依然喋喋不休,讲家学修为底蕴深厚,五位结丹巅峰护法,而唐纪山,唐佑恭皆是元婴巅峰。讲财富之丰,可谓金满箱,银满屋,珠宝首饰铺庭路。
唐玉郎牙一咬,心一横,也不顾莽撞,直言道:“程姑娘你若能离开张玄真与我相好,家中这一切便都是你的。”话音一落,唐玉郎便站在程妙音身前一丈之处,看着程妙音等她的回答。
程妙音脑中此刻尽想的是她与张玄真共同积累的财富可抵九转城唐家百个也不止。不禁心中充满自豪,沾沾自喜,却没有把唐玉郎的言语听进耳中。抬眼猛看到唐玉郎站在自己身前,双眼直盯着自己。程妙音不知所以,开口问道:“唐公子抱歉,刚才我有心事,没听清唐公子的言语?可否再说一遍?”
唐玉郎见程妙音如此不把自己当回事,心中略有不快,还是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我想劝程姑娘离开张兄,与我结好……”
程妙音立刻打断了唐玉郎:“我出于自重,叫你一声唐公子,并非你值得我唤你一声‘公子’。毕竟我的体面,便是我家夫君的体面。我没有教养,那便是丢我家夫君的颜面。我与我家夫君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明媒正娶,恩爱夫妻行走于天地,你却要我离开我家夫君,去侍奉你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娃娃。我若和你在一起,岂不是弃明珠而就破瓦?!”说到这里,程妙音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储物项链,又继续厉声道:“说到你与我家夫君相比,那更犹如泥底蚯蚓与重天圣仙之悬殊区别。”
唐玉郎打断程妙音道:“难道在你心中,我就如此不堪?好歹在这九转城,我也是风流倜傥的绝代公子!”
程妙音语含怒气:“九转城才有多大?你即便是这九转城蚯蚓之王,也仍然是泥底蚯蚓,有何区别?”
唐玉郎一见程妙音生气动怒,心中便自责起来:“惹佳人动怒,使美人不悦,真是罪过!”赶忙赔礼:“程姑娘恕罪,是我言语唐突,冲撞了程姑娘。”随即唐玉郎叹了口气,心道:“自己早已被程妙音拿捏得死死。从小到大,从不在意集万千宠溺于一身的感觉。如今遇到意中人,却被人忽视,唉~~真是无可奈何花落去!不行,还得再试试。”想到此处,唐玉郎风度翩翩,一抖玉扇,说道:“我对程姑娘是真心的,难道姑娘一点都不考虑?”
言语之间,二人已经走到了南雨湖畔,抬头便可以看得到前面不远处的琉璃塔。
程妙音道:“请唐公子自重,不要再浪费时间。”说完,程妙音手一翻,取出了开元丹。开元丹红光绿雾,悬在程妙音手掌的三寸之处,对唐玉郎道:“这便是开元丹,可助你斩断五行灵根。麻烦唐公子赶紧让我看看幡旗如何?”
唐玉郎沉默良久,无奈说道:“那请程姑娘随我来,去取那幡旗。”
程妙音又道:“公子,我再纠正你一次,是张门程氏,公子可唤我张夫人。”
唐玉郎此刻就差如幼童一般跺脚跳了,急得想哭,眼眶微红。声音略有轻微哽咽说道:“程姑娘到底要怎样才肯答应我?你说出来,我全都依你。若我没有的,我便想办法去得来送给姑娘。我求求姑娘考虑考虑?!”
见程妙音依然无言无语,唐玉郎在地上狠狠的一跺脚道:“那……那君妾也可,你不考虑男宠吗?”此时,唐玉郎已经憋得满脸通红。
程妙音连想都没多想,直接回答:“我心中只有我家夫君一人。那禁山魔幡呢?”
“我心中只有我家夫君一人”……妙音的这句话像破碎刀锋的乱刃,尖利地插入唐玉郎的心脏。一线哀弦,锋利地在他心上撕裂开去!
唐玉郎手拿玉扇往前方琉璃塔处一指,说道:“琉璃塔下间屋中就是,自己去看吧!”
程妙音确认:“此言当真?”
“必然是真。”唐玉郎。
张玄真传音来:“娘子,唐玉郎丹田处并无禁山魔幡。”张玄真又提醒道:“将魔幡从丹田中取出,放入屋中,再让娘子去取。如此大费周章,看来是陷阱无疑。”
程妙音却并未驻足,婀娜芳尘,莲步摇风,抬脚走向房间的同时,侧眼偷瞧,见唐玉郎停身不进,神色古怪,便便也猜到几分,暗中向张玄真传音道:“这筑基修为的富家公子,能掀起多大风浪?只要能找到幡旗的一丝线索,那也是此行最大收获,就进屋看看也无妨。”于是程妙音多加了小心,同时传音问道:“夫君?这房间多半有蹊跷。不过,妾身自觉可以应付,不到万不得已,夫君且继续隐匿,勿需现身。”
张玄真回:“娘子多加小心,我自会全力守护。”同时张玄真的神识一直伴随在程妙音身上,与其一同进屋。忽然张玄真对程妙音传音:“我感应到了禁山魔幡的气息了,就在此屋中。”
程妙音也放出神识寻找,同时传音回道:“我若见到魔幡,便立刻将其取过。”待程妙音一入房间,整个屋子外形如幻境溶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魔光法阵显现而出。头顶有八面阵旗,地上八个方向,也各有阵旗,金边红底,放出魔光如盖,将程妙音困在当中。而唐玉郎在屋外,琉璃塔最高处坐镇的正是唐玉郎的大姐唐秀凤,此刻正在塔中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布下伏魔困灵阵。唐玉郎在屋外,对程妙音高声说道:“程姑娘,我本无意如此,实在是程姑娘太难回心转意,我才出此下策,困住程姑娘。”
困于阵中的程妙音一回头,便看到屋中正前方便是禁山魔幡。现在程妙音和禁山魔幡之间,只隔着伏魔困灵阵了。近在咫尺。程妙音和张玄真正欲上前抢幡,那禁山魔幡却突然点点碎裂成无数流萤般的光点,从张玄真欲抓魔幡的手指之间穿过,飘向唐玉郎,又在其身前汇聚,隐没入丹田不见。
张玄真和程妙音皆吃了一惊,没想到禁山魔幡还有如此神通!
待唐玉郎将禁山魔幡收走,唐秀凤便催动法阵,伏魔困灵阵魔光大盛。魔阵紫色光罩嗡嗡作响,将程妙音困在其中,屋外雷电交加,珍珠雨点密密麻麻从空中砸下。
程妙音在伏魔困灵阵中,感觉到一阵一阵浪潮般冲击,直接撞向其神识。不过此刻程妙音头顶上的鸡血石金凤玉冠红光灼眼,道道灵光刺破魔阵青蓝魔雾,将伏魔困灵阵对神识的侵袭一波波挡下。
其实伏魔困灵阵的威能远远强过鸡血石金凤冠的抵挡之力,只不过唐秀凤的法力有限,无法发挥其十成威力,故而程妙音只是略微感觉到有异样,却不受其影响。
程妙音冷冷说道:“公子这是要囚禁我了吗?”
唐玉郎一惊:“你——?未被伏魔困灵阵迷住心智?!”接着又道:“ 我是被程姑娘逼到此地步的。”
“我如何逼你?”程妙音。
唐玉郎急急切说道:“程姑娘为何就不肯答应我?”
程妙音又打断了他,不厌其烦地纠正道:“是张程氏。”
唐玉郎疾步走到法阵外,满脸哀求之色:“今日程姑娘若答应我,我们今夜便拜堂成亲。我自会派人送十箱黄金给你夫君,让他不要再等。”
程妙音冷笑道:“哼哼……若我不答应呢?”
唐玉郎道:“程姑娘若不答应,你也无计可施。今日程姑娘必然走不脱。我已派家丁二十余人,将星晓院围了起来。程姑娘若不答应我,你家夫君便就此从世间消失。”
程妙音却毫无惊恐之色,只是又问了一遍:“唐公子真的不肯将那幡旗交于我吗?”
唐玉郎道:“程姑娘就完全不担心你夫君的安全?!我是否肯交出幡旗。那要看程姑娘是否愿意与我拜堂。咱们太和幽冥境之人就是如此坦荡。若爱,便直接娶在身边,再不分开……”唐玉郎还未言尽。突觉得天地倒悬,头痛欲裂,竟然仰面倒地昏厥过去。
紧接着砰一声轰响,困住程妙音的法阵,其上魔光犹如镜面破碎般,分崩离析,轰然碎裂。
张玄真出现在程妙音的身前。“娘子,可有受到惊吓?!”
程妙音:“原来是夫君出手了。”
伏魔困灵阵被张玄真硬生生破掉,布阵的唐秀风顿感体内气血翻涌,手捂胸口,险些呕出一口血来,气恼道:“还真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