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郎对程妙音相思笃深,却不得佳人倾心,伤心难过。其身边丫鬟思晴将事情来龙去脉禀告了唐玉郎的母亲岳春娘。岳春娘心疼宠溺爱子,便和唐玉郎的两个姐姐商定,欲将程妙音骗入府中,替唐玉郎和程妙音二人完婚,以解唐玉郎相思之愁。
按照岳春娘的吩咐,只过了一盏茶功夫,大姐唐秀凤便从太守府家中的密室库房取来了一十八面三角幡旗,正是布设‘伏魔困灵阵’的三角幡旗。幡旗金边红底,正反均画有魔咒符文,可形成独有的幻境空间。且十八面旗会产生特殊道韵,直接影响神识,而非产生幻境后,再通过人的眼、耳、鼻、舌以及触觉去感受幻境。消磨意志,使人立刻陷入痴醉沉迷,不识世间真假。被困于此阵当中,即便自己身形站立阵中,但是由于神识直接被影响,故而自身感受却是陷入无尽虚空中,四处飘荡奔逃,却找不到出口。
岳春娘、唐秀凤和唐绮,大致定下了计策,唐绮叫思晴把唐玉郎也唤到岳春娘的正屋之中,四人便商量起来。
自家母亲和两个姐姐做出如此决定,以伏魔困灵阵困住程妙音,逼其同意成婚,唐玉郎也违逆不了,只好答应。对于此种方式虽然其心中略有不喜,但是能将程妙音留下与他成婚,便让他忘记其他所有不快了。
唐玉郎涉世不深,对于唐玉郎此刻的认知便是:我爱,我要,程妙音就应当喜欢我。将其强硬留下,便等同于她会喜欢上我。自己对程妙音有多上心,程妙音就会对自己有多情深,她不需要也不应该有何其他感受。
岳春娘问道:“玉郎啊,你可有什么法子让那程娘子到咱府中来?”
唐玉郎坐到二姐身旁,说道:“我曾与程姑娘在花曲唱琴楼对饮,得知他们想要我丹田处的禁山魔幡。我记得当时我也与他夫妻二人提过开元丹之事,我们便可以此为借口,邀程姑娘来咱们府中共同炼制开元丹,若开元丹炼成,作为交换,便将幡旗交与她带走,她必会答应前来。
旁边大姐唐秀凤听了很是赞同,说道:“这是个好主意。将其带到府中,同炼开元丹。即便多盘桓几日,也是情理之中,毕竟是来炼丹的,他夫君即便不同意也无可奈何。此前我听说过,炼制开元丹,少则三个月,多则多则要半年。半年时间早将她夫君打发走了。”
二姐唐绮补充道:“由我和大姐去请程娘子。两个女眷去请,他夫君应该不会介意。若是玉郎弟弟独去,恐怕他夫君也不愿意。”
岳春娘思考了片刻说道:“我们且依此计行事,若有不妥,再另行商量。”
唐玉郎想到第二日便能见到程妙音,便心绪不宁,坐立难安,迫不及待,趁着夜色,自己偷偷取出太守府的令牌,有此令牌便可不顾及宵禁封城,在城中畅行无阻。于是骑马来到星晓院门口徘徊,不敢进入。几次抬手想敲门,但是想想她夫君,又摇摇头退回来。唐玉郎心中想,虽然见不着人,但在程姑娘经常出入的地方多待一会儿,其心中也是高兴的。便痴呆呆,徘徊良久才肯离去。到家时已经是后半夜了。独自离去不见人影,把丫头思晴急得在屋里团团转,唐玉郎回来后,却好似没看到思晴的焦虑一般,把思晴抛在一边,大步流星向屋中走去,任凭思晴追在后边问长问短,语中略带埋怨。屋中落座,唐玉郎取过流光凝香笺,提笔写下——
手把幡旗天尚早。细雨飞时,闲把清莲绕。约定佳期时未到。杂杂踱步惊铃闹。
风里催驹楼底绕。楼外勒缰,楼上佳人笑。笑语柔言声渐小。愿偎仙子长情老。
写完后抬头观月,想到又快要到日月西沉闪烁的时节了,唐玉郎心中不免略感凄凉,又取过一片流光凝香笺写下——
犹记衣市夕照暮。心绪飘零,此季人何处。门掩寒凉压寂寞,玉郎心在天涯路。
又到秋来西闪烁。情泪偷垂,满把萧瑟落。今日方知当日错,回头归路荒草没。
第二日,时已时过晌午,天气并不好,黑云厚重,空气闷热,好似有一场大雨将至,却还未下起来。
星晓院内,张玄真和程妙音二人收回神识,失望地相互看了一眼,张玄真道:“就目前局势来看,还不知道九转城还要封城到何时。”张玄真和程妙音一直在试图寻找其他解决方法可以得到禁山魔幡,不到万不得已,还不想对唐玉郎痛下杀手。
却听到有敲门声响起,二人疑惑相视一眼。
程妙音道:“封城之时,怎么会有人敲门?”便与张玄真一同放出神识,看到门外站着两个陌生女
子,那一身打扮,虽然简单,但是衣服的质地可不是普通人能穿得上的,想必来历不简单。以张玄真、程妙音的神识,瞬间便将整个九转城覆盖,也未见到任何埋伏。
张玄真便道:“应该与唐玉郎有关,咱们见机行事。”张玄真抬手收起星晓院内的防护法阵,与程妙音一同来开了门。
张玄真在前,程妙音在后。门外站着的正是太守府大小姐唐秀凤,二小姐唐绮。唐秀凤有意打上下打量着程妙音。唐秀凤、唐绮即便是女儿之身,待看到程妙音,也不禁喃喃赞叹道:“世间竟会有如此貌美的女子,真乃是占尽了花国群芳之秀的娇媚玉颜妙人儿。”唐绮笑笑,低声对唐秀凤说道:“怪不得能把咱们玉郎弟弟迷得神魂颠倒。我便是个男子,也定然一见倾心。”张秀凤赞同的点点头。
唐绮这才转头看向张玄真,心中同是一惊,暗道:“未曾想,程娘子的夫君是如此英武伟岸,风流倜傥的俊秀男子。在九转城,咱还真是未曾见过丝毫不让三弟的男子。”至此唐绮说话也不免和颜悦色起来。
唐秀凤上前对张玄真、程妙音二人敛衽一礼问道:“这位可是程娘子?”
程妙音还礼道:“小女子张门程氏,这是我夫君张玄真。请问二位是……”
唐秀凤:“想必二位应该记得唐玉郎吧?太守府三公子。我便是玉郎弟弟的大姐唐秀凤,这是他的二姐唐绮。”
张玄真、程妙音一听,假意惊讶,立刻合手作揖,郑重行礼。
唐秀凤抬手让二人免礼继续道:“程娘子可能已经听说过我三弟丹田处的禁山魔幡压制体内灵根生长的事情。最近我们又得了开元丹丹方,想邀请程娘子一同来炼制此丹。丹成后,我三弟即可摆脱五行灵根的困扰,全力魔修。故而今日由我二人亲自登门相邀,程娘子看,这车架都已备好了。”
唐绮马上笑着对张玄真道:“程娘子的夫君就不必去了,都是女眷,不方便。”
张玄真在旁边无声无息,立刻以神识扫过此二人,一个结丹,一个筑基,张玄真便放下心来。程妙音不解地看向张玄真,暗自传音问道:“确实与那个唐玉郎有关,不过她们现在这是何意?”
自来只有张玄真算计别人的。这简单的伎俩又怎么瞒得过张玄真的眼睛!张玄真回道:“很简单,以禁山魔幡为饵,诱娘子入局。很有可能是为了唐玉郎。想将娘子囚入太守府中,逼娘子就范。”
程妙音夸赞传音道:“夫君看得真透彻,但是夫君是如何得知的?”
张玄真传音回道:“如果如此简单就能炼成开元丹。他们早就上手了,何苦等到现在?连太守唐纪山都找不来的昆仑红玉草,她们这么简单就能拿到?那教坊社总把头易天元还是到我这里才求到了几株昆仑红玉草,拿去炼丹的。况且只让娘子去,不让我去,分而治之嘛!”
程妙音虽然明白个中缘由,却并不知该如何应对便,传音问道:“那现在该当如何,夫君教我。咱们自己的开元丹,何时拿出来?”
张玄真传音道:“这一次咱们将计就计。娘子在明,我在暗,先将开元丹取出给她们看看,但不要交到其手中,打乱其布局。凭太守府这两个千金的应变本事,必然一时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咱们便将其套入咱们自己的节奏当中。娘子可跟着他们一同去太守府。我自会隐匿身形,暗中守护娘子,寸步不离视线。”
程妙音传音一笑,道:“有夫君在,我便芳心安稳了。”
张玄真传音回道:“哪有人说自己是‘芳心’的?”
程妙音:“不可以吗?”
张玄真哄着程妙音道:“好——好——娘子说什么都依得。”
说到此处张玄真便抬手取出了一粒丹药交到程妙音的手中,正是张玄真自己暗自留下的那粒开元丹。
唐秀凤和唐绮并未见过开元丹,看到面前的这粒怪异丹药,拇指尖大小,飘散红光绿雾,有刺鼻辣眼的浓郁药香,疑惑问道:“这是何物?”
程妙音笑笑道:“二位女公子不是提及要炼开元丹吗?这便是炼好现成的开元丹了。不知太守府要此灵丹何用?此丹药若使用不当,可是会斩断丹田五行灵根的。”
程妙音偷眼观瞧唐秀凤和唐绮的脸色,此时二位千金的脸上满是惊讶疑惑,出乎意料的神色。程妙音心中暗道:“夫君又算对了,丹药一出,大大出乎此二人的预料。”
按照张玄真刚才提及,程妙音立刻又将开元丹收回,其脑海中突然响起张玄真的传音:“娘子现在可跟她们说一道去太守府送丹便可。”
唐秀凤和唐绮一脸不知所措,心中正在飞速盘算如何将程妙音骗到太守府,却未曾想程妙音自己提到要一同去送丹,甚是高兴,也不多想,便侧身让路,和程妙音同乘一车,唐秀凤居中,左边是唐绮,右边是程妙音,一同驾车去往太守府。将张玄真独自留在星晓院门口。
车轮转动,咕噜噜车轮声中夹杂着隐隐听辨不出的雷声,空中乌云更暗,空气更闷。
待车架在寻欢小巷的路口一转便出了视线之时,远处传来惊雷之声。张玄真抬头看看云,轻声道:“看来一场风雨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