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念瑛被杀这件事上,派出所的意见,江行野纯粹是见义勇为,应该给他颁发一个奖章。
江行野不想沾惹这件事。
陆念瑛要是能够被弄死,他固然乐见其成,但关键,她不能死在上江大队,换句话说,上江大队不能出现恶性杀人事件。
更何况,陆念瑛身份非同寻常,他虽然不怕麻烦,但能不制造麻烦就尽量不去制造麻烦。
这也是江行野出手的原因。
从县里回来后,江行野直接去了公社。
唐全同的办公室里,杨堂武陪着他一起在接受张长青的问话。
“上江大队的田亩数是最多的,过去几年,他们还开了不少荒地,劳动力相比别的大队并不占优势,他们为什么能够在下大雨前抢收完成,别的大队为什么不行?”
张长青的语气相当严厉,如果没有上江大队弄出来的收割机,这一场天灾还能够说得过去,但有了上江大队这个典范,无论如何都解释不通了。
张长青也是看到报上来的受灾清单里有上江大队,勃然大怒,不顾腿不好,非要亲自下来走访问话。
上江大队的所有田地收割得一干二净,留下来的稻草茬子和麦茬子,只有傻子才看不出是雨前收割还是雨后收割。
公社这帮人是把上面的人当傻子在糊弄吗?
唐全同和杨堂武两个人低着头,额头上的汗水滚珠儿滑落。
“收割机原本分发下去了,公社也要求各大队组织用收割机收割,不过,第一批弄出来的收割机用起来不是很方便,总是……”
说假话,总是需要一些勇气,唐全同停顿了一下。
“总是什么?把话说完!”张长青鹰隼般的眸子盯着唐全同,一股来自上位者的无形威压令他肝胆俱裂。
“总是出故障。”唐全同硬着头皮道。
“上江大队的呢,也出故障?”张长青好笑道,他来之前,专门去上江大队转了一圈,“什么时候起,我们的队伍里出现了喜欢弄虚作假的人?唐全同,我要听实话。”
唐全同深吸一口气,想到也不过是一撸到底,摆出了破釜沉舟的心态,实话实说。
“书记,是我的不对。收割机一开始弄出来,我们都很高兴,确实是快,一亩地十来分钟就能割完,人可以休息,机器不用休息。
可就是因为太快了,其他大队的社员们都反对,说是机器吃了他们的工分。”
张长青斜睨了他一眼,唐全同忙道,“上江大队其实也有反对的声音,一个叫蒋承旭的知青最先提出了这个问题。但,江行野同志他们早就有了解决方案。
因为他们很快弄出了脱粒机,要在大队里开设脱粒机制造厂,他们还打算搞家具厂……至于后来,我也就这个问题去询问过他们。”
唐全同深吸一口气,“那会儿其实我们的想法有点左了,如果工分数少了,但工分的单价高了,一样不会影响社员们的收入,但我们当时并没有朝这方面想,思维太固化了……”
他话音未落,一道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唐副主任,您可不仅仅是思维固化,您是见不得公社好!”
嘲讽至极。
杨堂武愤怒不已,腾地起身,江行野已经从门外进来了,看到屋里的人,稍微愣了一下,“唐副主任,上江大队是哪里做得不够好?
我们要开厂子,不给我们办手续,我们的人在外头拉订单,电话打过来,不帮我们传达,这就是人民公社,就是这样为人民服务?”
张长青猛地扭头看向唐全同,眼色凌厉至极。
“他说的是事实?”张长青问道。
唐全同羞愧地低下了头,杨堂武也不能幸免。
张长青道,“我是张长青,县副书记,你们上江大队的问题,我来解决,我会给你们特批一个电话,方便你们和外头商务往来。”
“公社不给你们解决的困哪,直接找我!”
江行野忙道,“多谢副书记,多谢!”
“不用谢我,要不是你媳妇儿,我也没有机会坐在这里,于公于私,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事。”
吃了许清欢给的药丸,张长青自己都能够感觉到每天起来,腿都比昨天要好很多,他现在除了这条腿还不能完全使劲儿,活动已经很自如了。
有了张长青,上江大队一路绿灯,很快,邮政局也给他们拉电话线来了,整个上江大队比过年都还热闹。
陈德文从申城那边拿到了不少订单,其中有林家帮忙,陈德文的爸也是个老申城人了,关系网也很庞大,还有他这个人本来就能说会道,厂子里的货本身也很出彩,和申城的几个大家具门市部都取得了合作机会。
现在的问题是,上江大队这边的生产完全跟不上,江行野又弄了几台电动车床,集成了锯、刨一体,效率提高了不少。
四姐妹成衣厂的许可资格办下来之后,乔新语就把于晓敏和江行梅日夜赶工做出来的衣服邮寄了一大包给陈德文,让他在那边卖。
很快,那边就传来了好消息,衣服进了百货公司的专柜,卖得非常火爆,几乎一天之内就哄抢光了。
乔新语不得不考虑这边招人,江行野找秦三爷又弄了两台缝纫机,董素芬有一定的裁缝基础,招了她一个人,还有江家族里一个叫江红艳的姑娘。
江红艳的祖父和江老爷子是堂兄弟,论起来关系也不远。江红艳的缝纫机踩得不算好,但在生产大队里,也是少有的了。
生产队还有一个叫叶秋桂的小媳妇儿,男人叫董铁军,上半年才嫁进来,陪嫁了一台缝纫机,就用缝纫机入股,进了四姐妹成衣厂。
这小媳妇儿缝纫手艺还不错,人既勤快,会来事儿,也挺本分。
眼下就是四姐妹成衣厂的情况。
现在陈德文那边给她们找了不少销路,成衣厂这边刨除了每天的人工工资,利润差不多一天一二十块钱。
电话通了后,许清欢就给霍家打了个电话,留了这边的电话号码,第二天,郑思启就打来了电话。
也是机缘巧合,郑思启在燕城跑业务,被陆嘉柏刁难,不管是为了业务,还是因为家族的地位,郑思启都只能忍着。
但千不该万不该,陆嘉柏不该辱骂许清欢,郑思启觉得没法忍,两人打了起来,滚到了刚刚进门的霍迟脚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