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东海城吴府书房,众人正在商议小主称帝一事。
秦铮提议尽早办理登基大典,言说七日后是少见的良辰吉日。霜央正在望着桑道长,待其确认。
桑老道眼见主母询问,抬手正冠之际,偷摸瞄了大德一眼,见大和尚一连眨巴了两下眼睛。
遂上前一步,行礼说道:“主母,秦厂督不通历法,适才表达的不太准确。不过七日后确实是个好日子,属下仔细推算过了,和小主八字很合。”
霜央“嗯”了一声:“好,本夫人知道你们也等的心焦,既然是好日子,那提早一些也无妨。
秦厂督,你以后有什么想法可以直说,不必拐弯抹角的胡编乱造。咱们东海上下,应该万众一心才对,莫要藏着掖着,含糊其辞。”言语之际,又瞥了一眼大德和尚,那警告的意味很浓。
秦铮见状,讪讪而言:“属下跑惯了江湖,言语之间随意了些,以后一定注意,主母勿怪。”
“嗯。”
大德和尚顺势行礼进言:“主母,尚有一件大事,需要您亲自定夺。”
“讲。”
“小主登基称帝在即,沿用大齐国号有所不妥。咱们既然决定立国,当选用什么国号为好?”
“这……”
霜央扭过头望着身旁的白飞飞,后者也一愣神,皱着眉,一时不敢妄下决断。
霜央见此情此景,只得朗声问道:“在坐各位都是开国重臣,你们有何建议,不妨说来商议一二?”
众人叽叽喳喳的各抒己见。
霜央最烦这些人一个嗓门比一个大,好似谁声音高谁便有理一般,当下颇为不悦的喝道:“一个一个说。”
众人安静下来,孙真寒抢先开口:“咱们地处东海,要不就用“海”为国号吧?”
秦铮“噗嗤”一笑:“海国?就没有这么个国号?咋想的?让你念书你偏要放猪。”
孙真寒被其嘲笑,大为恼火:“你有学问?你拿俩根搅屎棍,跟我装什么屎头苍蝇啊你?
哪个国号不是人起的?以前没有就不能用吗?要我说,没人用过才是好事呢!头一水,干净,没病。”
眼见秦铮要还嘴,大德和尚赶忙一扒拉孙真寒,低声训斥:“善你娘大哉,你莫要口无遮拦,你还当是以前嘛。主母当面,休得吵闹。”
孙真寒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不再多言。
秦铮则是进言:“主母,别听孙棒槌胡编乱造。我倒是觉得咱们东海是贸易之城,以商道起家。不如选用商为国号,如何?”
桑老道闻言,提出疑虑:“古商以玄鸟为图腾。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咱们拿来用,会不会太重了一些?倒不是别的意思,我怕引天下文人不满。”
众人争论不休,大德闭目,久久不语。忽然,他高声说道:“各位,且听我一言。
近来咱们东海要立国一事已经四处流传,城中有小儿编了几句童谣,我念给你们听听。
东北的虎豹,西北的豺狼,草原的雄鹰展翅翔,南方的绵羊咩咩叫,东海有金蟾吞八荒……”
田麻杆听的有趣,笑着问道:“啥意思?说咱们有什么?”
大德稍加解释:“这童谣说大金是虎豹,大辽是豺狼,大元是雄鹰,大齐是绵羊,而咱们是金蟾。”
田麻杆摸了摸后脑勺:“那不是赖蛤蟆嘛?”
“别胡说。”
宋铁柱拉扯了一下麻杆衣袖,而后不解的问道:“大和尚,你念这儿歌是何意?”
大德正色而言:“主公有点石成金的本事。先是炼雪花精盐,后是酿莲花白酒,他生财有道,气吞八荒。
主公本名吴天。吴字,上口下天,状如张口吞天。我想说的是,老百姓编了童谣纪念主公,感怀其聚财有术,让治下百姓过上了好日子。
百姓们都没有忘记主公,咱们又怎么能忘了呢?既然立国,又奉吴家为主,那么便以吴姓为国号。众位意下如何?”
秦铮闻言,猛然抬头,瞪大眼睛深深望了大和尚一眼,而后又赶忙低下头去。
白飞飞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后冲着霜央用力一点头。
后者当即做主:“好,这个提议好,咱们就立吴国。这样一来,图腾都有了,便用金蟾吧。”
田麻杆叹道:“真用蛤蟆呀?”
赵大头踢了其一下:“休得胡说,三足金蟾挺好。张口吞天,纳八方财气,也算是怀念大哥。”
“大哥癞蛤蟆。”
这话也就田麻杆敢说,在座众人没人接茬,只是随声附和霜央,赞同以吴姓为国号。
孙真寒似是想起一事,又问道:“主母,既然国号和图腾已定,那征讨南齐之事,不知准备何时出征?”
“怎么?孙将军愿意打头阵?”
霜央原本以为孙大个子是想请战,立开疆拓土之功,没曾想孙真寒连连摇头:“属下是想说,征讨南齐之战,末将不合适前往。”
孙真寒虽未明言,但话里的意思很明确,他是大齐旧臣,不愿率兵攻打旧主。
这不是普通小打小闹,一旦出征便是不死不休,灭国之战。他此时不是请愿出战,而是请求避嫌。
书房之中热烈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大军尚未出征,将军却要退阵。众人尽皆神色古怪。
霜央脸色一变,正待开口喝骂。
白飞飞急忙拉扯着她的衣袖,率先开口说道:“孙将军之意,大夫人会酌情考虑。
出征之事不着急商议,等小主登基称帝以后再行决定,也不迟。今日如无他事,各位可以先回去了。”
众人行礼,告退。
待其所有人走后,霜央冲着白飞飞抱怨:“飞飞,你拦着我做甚?我倒是想问问孙棒槌,他当众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飞飞感叹:“孙大个子不是冲你,他只是表达内心的真实想法。他和麻杆三兄弟还有大德、秦铮等人尽皆不同。
孙真寒其实心思颇为细腻,此人别看着五大三粗,满嘴荤言荤语,但粗中有细。
今日他在义儿称帝前,言明不愿出征南齐,这是好事。如果义儿称帝以后他再提起,那便有不忠之嫌。
这人重感情,不是什么坏事。你忘了当年金陵之事了?他今日之举,别无深意,能主动提出,便是没有二心。
要是别人,或是心有怨气,借机表达不满。他断然不是,不然他也不来投奔咱们东海了。
我拦着你,是因为你方才要是质问出口,大家都下不了台面。此事你别放在心上,届时让其领兵去北方边界,防守北元也就是了。
你莫要和他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