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四月虽然有点拘谨,这一餐,还是吃得十分饱。
因为做得实在太好吃了。
而且,她太饿了。
天色已经晚,但陈东的村子属于县郊区,还是有车可打,公交车开到比较晚。
阮四月打算自己坐公交回县城,明天再想办法。
看到阮四月告辞,严凤兰捏了一把陈东,
“四月,这么晚了,再去县里住旅馆,你一个人,也不安全,要不住在家里吧,反正家里有这么多空房间。”
空房间是多,但是,作为前妻,她自然不能答应宿在这里的。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说,
“阿姨,不了,我打车一会就到县城了,也方便。”
陈东去推摩托车,
“我去送你。”
严凤兰看到阮四月往前走,她追上陈东,趴在他的耳朵边说了几句。
又拍了一下儿子的背。
阮四月走到院子外面,陈东的摩托车也开到了她的身边。
“别倔了,上来吧。”
阮四月想想了,还是上来了。
坐公交要走比较远,而且,她还想和陈东好好谈谈还债的事,
这个债,无论如何,她都要还。
没有第二个选择。
否则,她余生都难心安。
阮四月坐上摩托车,往后坐坐,特意和陈东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陈东的村里的大部分都是铺的马路,路况还算不错,
但是,却有一段路前一段被大卡车碾坏了,还没有修,特别颠,
陈东已经很小心了,还是抖得阮四月屁股都要跳起来了。
“四月,没事吧,要不要你下来,慢慢走过这一段。”
陈东开得很慢很慢了,还是很颠。
阮四月说
“不用”
她从小农村长大,可不是娇气的那种女孩子。
一路上,秋风吹得人很舒服,阮四月不由得回想起,和陈东刚开始恋爱的感觉,只觉得物是人非。
一路上,陈东并没有说话,阮四月也没有说,这种兜风的时候,不适合聊天。
陈东轻车熟路,把阮四月送到以前住过的旅馆,自己前去交了房费。
把钥匙交给阮四月,
“那,我不上去了,你自己小心。明天你就回去吧。”
只有两个人的场合,陈东似乎更加冷漠一些。
阮四月没有动,
“陈东,明天上午,八点,我在这里等你。”
陈东眉头一皱,
“你不用动心思了,那钱,我不可能会收的。”
阮四月和陈东站在旅馆大堂里,旁边偶尔有路过的人来来往往,
那前台的小女孩,似乎也在时不时往他们这里看。
阮四月突然说,
“陈东,你跟我上去,我有话问你。”
陈东心里突突的,他不知道,阮四月要问他什么?
她会不会提主动和好,如果万一她提了,他该怎么办?
容不得他多想,阮四月前面行,他后面跟着上了楼,阮四月打开了房门,先进去了。
陈东心里百感交集的也进去了。
他和她住过这个旅馆,也在这里曾度过难忘的夜晚。
如今,却是有一种沧海桑田般的感觉。
他走到房间里,站在门口,只是把房门虚掩上,没有全部关上。
也没有再往里进,
阮四月进去坐在床铺上,指着旁边的椅子,
“你站在门口干什么,你过来这里坐。”
在这里,换陈东拘谨了。
他一时不知道阮四月这么郑重其事地要说什么事,心里几乎什么可能都想过了。
他缓缓地走到椅子上坐下,一副冷冷的样子,
“什么话你说吧。”
比在他家的时候声音冷多了,
感觉在他家的时候,待阮四月像待客人一样,如今却像待陌生人。
阮四月犹豫了一会,下了决心,开口问道,
“陈东,你得了癌症,肠癌,是不是?”
陈东愣住了,
阮四月哪里知道的?
他没有向阮四月的熟人透露过一点风声,包括雷志勇。
“你,你,你听谁说的?”
陈东慢慢反应过来,决定矢口否认。
“你可别咒我,我现在,比以前还要结实,”
说着,伸出他的胳膊,晃了晃他的肱二头肌。
确实,一块一块的肌肉,比以前是更结实了。
阮四月拿出自己的银行卡,
“陈东,这里的钱有五万块,是你们家给的彩礼钱,我必须得还给你,
也许,将来某一天,你能用来救命的。
我不能欠你的。
否则,就是害了你的命,我余生都不得安心的。”
陈东听到这里,也算是明白,为什么阮四月如此心心念念要还他债了。
虽然他不知道阮四月从哪里知道他患癌的消息,但看来,她确实有渠道知道了。
他否认也是徒劳。
他微低下骄傲的头,强行装出的昂首挺胸不见,整个人都缩了起来,
他彻底卸下的面具和伪装。
长长叹了一口气,
“四月,你放心,我们家不缺治病的钱,不然,我们也不会,不要这么一笔钱,
我对不住你,我欠你的,这是你应得的,是我们这一段婚姻给你的补偿,
毕竟,让你从大姑娘变成了二婚。
对于你的人生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你好好生活,找个好人嫁了,这里,这辈子都不必再来的,
你那娘家人,也没有联系的必要了。”
“陈东,你有没有为我想过,你这救命的钱,我花我能踏实吗?
我如果真的花了,我能睡得着觉吗?
你以前对不住我,如果你不收我这钱,你更对不住我你知道吗?
你明天上午,一定要来,我们去银行,把钱转给你,或者,把钱取出来你拿走。
我辛苦跑这么远,就为了这一件事,你难道一定让我办不成吗?”
陈东看着阮四月,阮四月有点激动。
陈东看来,阮四月这么激动,是对自己身体的关怀与担心。
他明白,阮四月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
他更不能拖累她。
他紧抿着嘴唇,想了一会,阮四月既然是这个想法,如果他不收这个钱,她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倒是给她徒增烦恼和麻烦。
他思索了几分钟后,站了起来,往门外走,
快要走到门口时,立住,扭头说了一句,
“四月,明天早上八点,我在楼下门口等你,我们去银行。我收下你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