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四月想问他的病是不是真的痊愈了,但是,看陈东一脸的要强样子,她不忍当面戳穿他的谎言,
那是他的骄傲。
“是你的钱,你爱怎么花都是你的自由。”
阮四月努力平静下心情,强装平静说,
“现在县里银行还没有下班,咱们去办转账吧。”
陈东进了屋子,直接打开电视看了起来,
“四月,你回来,路上坐车这么久,很累吧,进来歇歇,一会吃了饭,我给你送到县城里住旅馆。
至于钱,我说你真的是吃饱了撑的,你要是真的发了大财了,我肯定就收了,
现在明明你自己都自身难保,还非要还我钱。
你当我不知道你现在的窘况?是不是房子都租出去了?”
“你?”
阮四月张口结舌。
她忘了,陈东和雷志勇也是有联系的,
虽然不多,也许,他在得知她来之后就联系了雷志勇。
她心里一阵丧气,她倒是忘了叮嘱雷志勇,不要对陈东泄露自己的任何近况了。
“你在哪里借的钱,就还到哪里去,犯不着这样挖东墙补西墙的。
何况,我这里根本不算西墙,你不欠我的,你和我在一起的美好时光,比这个钱值钱多了。”
陈东的声音多少有点动情的感觉。
陈东嘴上说着话,眼睛却盯着电视,
阮四月发现,陈东一直盯着的电视,正放着化肥的广告。
陈东说完站了起来,往楼梯上走了,压着嗓子说,
“你进来坐吧,吃完饭再走。我这从玉米田里出来,身上痒得很,我上去换个衣服。”
陈东上了楼,洗了把脸,只见镜子里眼睛红红的。
他打开水管,水哗啦啦地流着,掩盖他嗓子里哽咽。
他看着镜子里的脸,泪流了下来,流了几滴,他快速洗了去。
男人有泪不轻弹,
他是个爷们!
他用了几分钟时间在洗手间里冲了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下来。
下来的时候,阮四月正在院子里帮他家剥着玉米棒子。
他们收玉米,都是把玉米棒子带皮收回家,再把玉米皮剥掉,晒开,脱粒。
阮四月看到院子里堆着的玉米棒子,有剥了的,和没有剥的,几大堆。
她想到小时候,每个秋天收玉米的季节,一家老小,都是这样,在院子里剥玉米皮,院子里一个昏黄的小灯泡,照着一家,
她情不自禁有点伤怀。
坐在小凳子上不由自主地剥了起来。
她现在离阮家村不过是十几公里而已,却无法回去。
陈东看到她在玉米堆旁边剥玉米皮,大步上前,
“四月,你怎么干活起来了,不用你干,快点起来,屋里坐。”
阮四月手上的玉米棒子还没有剥完,陈东走过来,本能地想去她手里夺过去,手伸了一半,又缩回去了,
他们现在不再是夫妻了。
只是前夫前妻。
陈东有点无措地退后了一步,
“四月,这钱我是不会要的,你回去把钱还给别人,
别放在手里,万一再像从前那次,”
他想说的是上次阮四月丢了全部钱的那次,
说了半截,忙“呸呸”了几声,
“一定要注意安全。早点把钱还给别人。”
阮四月紧蹙双眉,难道,她只能把现金取出来,扔到他们家里吗?
可是,现在外面也不安全,阮青梅上次被抢包的教训还不够深吗?
如果只是抢包,或者只是抢走一点现金,银行卡里的钱是抢不走了,
她不会再向以前那么傻,把密码和银行卡放在一起。
但她一个人去银行取大笔钱,再打车过来,这每一步,感觉都充满了不安全因素。
如果这笔债没还上,再丢了钱,那可是债务翻倍,得不偿失。
这样的事她现在是断断不敢干的。
如果雷志勇在就好了,有他陪着,就可以取出现金来,强行塞到陈东家里了。
阮四月知道,想说动陈东很难,她思考着,这一次千里迢迢的还债如何还能还成功。
这时,外面,陈国庆和严凤兰一前一后回来,陈国庆手上提了一条大鱼,还有买的熟牛肉,严凤兰则端着一个小铁盆,里面是两只宰好的鸽子,还挎了个篮子,里面有各种刚从地里采摘的新鲜蔬菜,根上还带着新鲜的泥土。
“四月,你今天好口福,东子大娘正在家里宰鸽子,我就问她们要了两只。咱们炖汤喝。”
阮四月可没有打算留下来吃饭,她是来还债的。
“阿姨,我,”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妥,有点迟疑。
“嗨,四月,这么远从外地回来,家里也回不了,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既然回来一趟,你总得尝尝家乡味。”
说完不等阮四月回话,拉着陈国庆就往厨房里钻。
陈东看阮四月一副不知所措的尴尬样,搬了高凳子过来,
“坐吧,不想进屋坐也好,外面空气好,”
阮四月麻木地接过来坐下,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她这么远跑过来,是要还债,
否则,陈东的事一直在她心里,让她心里始终放不下。
如果这次,还债失败,万一陈东以后复发需要钱,而她毫无所知,
万一,
她不敢想下去。
陈东坐在小矮凳子上,剥着玉米皮,看着阮四月沉默,努力找话,
问她阮青梅的事以及她工作的闲话,她不想和陈东说太多身边事,只是简单敷衍着。
她一时想不出来办法,只是一味地低着头剥玉米皮。
陈东没有再拦她,开玩笑道,
“你看,你这么远道而来,给我们干活,我还应该付给你工资的呢。”
眼瞅着日头逐渐的向西,阳光越来越凉了,
陈国庆和严凤兰在厨房忙活了好久,开始一个接一个往餐厅端菜。
阮四月和陈东洗了手,去吃饭,阮四月一路上都没有吃上一顿正经饭,早就饿得不行了,
看到一桌子菜都是她喜欢吃的,严凤兰和陈国庆的厨艺本身也很好。
她不由得觉得嘴巴内口水涔涔分泌出来。
但她面对着这几个前“家人”,又不好放开地去夹菜。
严凤兰看出来,不停地给她夹菜,严凤兰始终记得她的口味。
给她夹的都是她最爱吃的。
严凤兰,总是能让她感受到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