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的钟鼓再次敲响时候,黎明的光耀眼夺目。
今日的朝堂异常诡异,不同于之前波涛涌动,也不同于苏南初在时候那么针锋相对。
群臣一张张熟悉的脸,全都拉在脚底下,窝着脑袋像是上了年纪的乌龟。
尤其在沈璟之进来之后,气氛更加蔫吧,蔫吧到呼吸都不敢一下子喘完。
“几日不见,诸位爱卿别来无恙。”
狂妄又放肆的声音传过来,所有人的头低的更低。
好熟悉的感觉。
这段时间在小太后面前挺胸抬头惯了,突然又得卑躬屈膝,莫名有点不习惯。
但是头顶上的人开口,他们又不能让话头落地,只好一个个颤颤巍巍僵硬的回道:“皇上洪福齐天,以身犯险,诱敌深入。”
“臣等未能替皇上安定皇城,实在惭愧,还请皇上降罪!”
沈璟之散漫的坐上他的位置,一双冷眸极具攻击性的扫向所有人:“众卿言重了,诸位大臣在朝多年,自有诸位的考量,何过之有。”
话虽如此,但是他的眸子可不是这么说的。
像是毒蛇一样散发着渗人的光,锋芒的落到每一个人的脸上。
偏偏他还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俨然一副“仁”君的模样。
但是谁都知道,当今的皇上,他或许“明”,但是绝对不“仁”。
气氛又一下沉入谷底,台下的人左看看右看看,迟迟没人再敢去开一个口。
最后只有一个老者站了出来。
聂臻。
对方郑重的行了一个礼,抬头睁着苍老浑浊的瞳孔,开始迟缓的道:“皇上...”
“此次之事,或许确实有些借机兴风作浪之人。”
“但是,以当时的情形,朝臣并不了解全况,绝大多数都是站在玥国的未来思虑的啊。”
对方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抬手抹了一把虚汗,接着道:“边关忽然传来皇上遇险的消息,朝中又只有幼帝,边军又逼近,这....”
“众大臣也是毫无办法,才忧者多虑啊。”
“若是皇上因此大发雷霆,肆意惩杀朝堂,这日后,朝堂之上哪里还会有敢言敢争之人,大家都做行尸走肉的躯体,那这玥国,又何来海晏河清之日,天下清明之时。”
这话说的算是掏心掏肺,聂臻此人虽也趋名逐利,但是能三朝元老,活到至今,抛开私利,在于国家大计之上,绝不输于任何新起之秀。
有些时候,并非沈璟之要重用老人,实在是新人难求,那些新起之秀最难甩开的便是那身少年之气。
压不住性子,意气用事,如何堪大用。
沈璟之垂眸撩开袖子,挥手:“聂老所言有理。”
“只是朕何曾说过要降罪于众人了?”
聂臻老脸一愣,随即脸色难看的低下头,他是没说,但是他那眼神就是这意思。
你瞧瞧这把底下人吓的,朝堂之上还有谁敢吱一声。
“既是为国忧虑,朕自然也深感于心,岂有降罪诸位的道理?”
众人闻言左顾右盼,最后咽口唾沫,把头又低下去。
“不过。”沈璟之话音转折,泰然自若地看向众人,薄唇轻启。
“朕倒真有一件大事要通知诸位。”
众人低下去的头又胆怯好奇的抬起来。
“李德,宣旨。”
旁边太监立马趾高气扬的走过来,还不忘给了台下一个眼神:“是!”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有贵妃苏氏,毓自名门,夙娴礼训,秉德温恭,柔嘉维则,懿范聿昭,温恭有度,淑慎其仪,承宗庙之礼,佐椒房之治,卿之贤明,可比先贤。”
“又于帝遇险之际,临危执政,不让须眉,护国纾难之忠,可昭日月潭今膺国母之重,实乃社稷之幸,天命所归。”
“今册尔为皇后,赐金册金宝,统摄六宫,母仪天下,福泽黎元,钦此!”
众臣跪着的动作僵住,抬头不敢置信,封....封后了....
这封后不同他们商量?
沈璟之等的便是他们这副反应,瞧着他们的脸色,居高临下的垂着眸:“怎么,诸位对朕的旨意尚有异议?”
“这....”心中有亏的一些人自然不敢多说什么,默默的低下去头。
心里没亏的,一部分对这些不感兴趣,一部分....
“皇上,这封后乃国家大事,怎得可以如此草率....”
最起码也得朝臣商量之后再做决定吧。
“是啊,更何况宫中尚有大皇子,这璋贵妃娘娘出身也不如仪妃娘娘,入后宫时间也尚短,如此一来如何服众。”
有人插出去一嘴:“怎得就不能服众,不日前若不是璋贵妃娘娘力挽狂澜,这朝堂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
“怎么当时你不做声响,现在倒是长了舌头。”
被怼的人急眼:“今夕昨日,怎能一样,当时皇上安危不明,璋贵妃娘娘执政,那是临危受命,不得已而为之。”
“可是现在皇上既然已安然归来,璃月国又元气大伤,我朝国运鼎盛,立后之事怎能草率。”
又有人不甘示弱:“怎么就草率了?要按你所说,皇上的后位非得论身份,而不论迹?”
“璋贵妃娘娘现在位份是后宫最高,还育有二皇子,之前又于国有功,怎得就不可担得上后位?”
一群老迂腐。
这群文官,整天读诗文,都读狗肚子里去了,满嘴之乎者也,满脑子什么身份资历,也不瞧瞧当日在朝堂之上,璋贵妃娘娘何等威武。
“可是论资历,璋贵妃娘娘是皇上后宫中最浅,皇子也尚且年幼,璋贵妃娘娘父亲苏大人也不过官居御史。”
“如此一来,那后宫母家尊贵的其他娘娘该做何感想?”
“皇上此举实在不妥,哪怕皇上真若有心,不若改日再议,待贵妃娘娘熟悉六宫事宜之后,再做打算。”
话头落到了沈璟之身上。
许是刚才那张冷脸吓到了众人,如今他的眼神一扫过去,台下瞬间安静一片,落针可闻。
男人这才慢悠悠起身,一步步走下去:“诸位这意思,是想要抗旨了?”
下边更静,鸦雀无声,又是下意识的左顾右盼,看完之后继续低头。
他们这不是商讨吗,怎么就成了抗旨了....
待所有人老实下来,沈璟之的目光才骤然沉下:“朕不是新帝,现在也不是三年前。”
或许三年前他们说着话,他还听上一听,现在....
呵!
从李德手上拿过来圣旨往地上一扔,继续居高临下的狂妄:“这不是商量。”
“已经加盖金印,晓谕六宫。”
“诸位若是有本事便反了朕,没本事....”
男人目光跟着落在所有人身上,眯着眸子停顿后,说出来最后几个字:“那便跪恩接旨。”
连他的女人都玩不过,如今还想跟他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