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一转,却见瑞尔迈步走出酒馆。
那些个被凯撒教训过的酒鬼,还在用盛放着冰块的酒杯,贴着自己灼伤的手腕,龇牙咧嘴,全然不敢再不长眼来招惹瑞尔。
此时月上中天,街上几乎没有多少人行走了。
索罗杰特庄园...瑞尔拿出一张此处城区的地图,是他白日的时候,随手在一家矮人经营的店铺购买的。
那里就像是一个旅游文创店,朝着外族人贩卖各种具有矮人族特色的商品,瑞尔甚至在那里看到了好几个毛线编织而成的矮人q版玩偶,不同款式一应俱全:厨师、矿工、工匠、邮差......
这算是异世界的二次元吗?当时瑞尔脑海之中对于这个疑惑有些不解,却思考不出答案。
而标注着整个城区的地图自然也有售卖,但细节粗糙,上面重点圈绘着几个旅游景点,瑞尔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索罗杰特庄园,如果不能,只能等明天去询问斯维坦了。
然而,这次运气站在瑞尔这边,他在地图的一角看到了一行小字【索罗杰特庄园】,又看了一下相关的介绍信息,只有一句话:庄园主人未知,疑似是路过的游商在矮人王国购置的产业。
确定好了方向,瑞尔即刻启程。
月明星稀,乌云笼罩了斜月最后一丝洒向地面的光辉,只余下瓦斯灯散发着斑驳的橙黄色光芒。
两个巡逻的矮人身披轻甲,口中压低声音,兴奋地交谈着酒馆新出的麦酒口味如何。
等到两个巡逻走远,瑞尔从一棵树后探出脑袋,左右张望了一下,拿出旅游册上的地图,指尖绽放出一点微光,照亮地图。
确认眼前这座有些破败的庄园,正是索罗杰特无误之后,瑞尔甩了甩手,熄灭了手指上的微光,然后在粗糙的外墙上画了个门框,伸手推开门,就这么走了进去。
院子里杂草丛生,有昆虫乱自飞舞,瑞尔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去。
他探查过了,整座索罗杰特庄园空无一人,巴德口中说的巫师,此时不知身在何方。
围墙之内是一栋两层小楼,木梁石瓦,窗户镶嵌彩色玻璃,但厚厚的灰尘蒙盖了其原本的色彩。
院子里是一处花园,瑞尔可以依稀辨认出脚边干枯倒伏的花朵,是何品种。
一个大理石堆砌而成的喷泉早已干枯,只余下一点绿水沉积。鹅卵石小径蜿蜒,落叶堆积,通往小楼。
瑞尔脚步笃定,他的目光透过墙壁,整座楼在他眼中宛若透视,被层层剖开、拆解。
小楼一二两层是寻常场景,落灰的家具和壁炉里冰冷潮湿的木炭,说明主人已经许久未曾使用过它们。
小楼的大门自动打开,瑞尔步入,径直来到一处卧室样式的房间,环顾一周,瑞尔来到摆放着的床铺边。
用脚轻轻踢了一下木床靠外拜访的一角,似乎触动了什么机关,只听见齿轮旋转与锁链收紧的声音,床铺消失不见,眼前是一个黑洞洞的通道和向下延伸的楼梯。
一处暗道。
瑞尔手指搓出一点光亮,朝着暗道一扔。
光点如同羽毛一般飘飘扬扬往里坠去,没有别的反应。
直至光点落到最深处。瑞尔一步迈出,来到暗道之底。
地下室的空气并不流通,有一股潮湿和木头腐烂的气息萦绕盘踞不散,伴随着交杂的是一股各种草药和金属的气味。
瑞尔周身有一层透明的护膜,将他同外界隔离开去。
【迷踪护膜】
一种藏匿身形的魔法。
地下室不大,一张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玻璃器皿和叫不出名字、似乎是用来蒸馏、提炼的装置。
瑞尔走近几步,借着指尖光照术,他看到器皿之下垫着各种各样的图纸,或是密密麻麻的字迹,或是某些生物、装置的涂鸦勾勒。
一个表面有裂纹的坩埚安静地躺在角落里,墙壁上挂着晦涩难懂的星象图和神秘符号。
瑞尔走近桌子,他记得巴德说过“血色的羊皮卷”。
环顾一圈,却并未发现。
莫非是那个巫师随身携带着吗?
瑞尔闭上眼睛,一丝极其细微的、流露着信仰气息的真理之力缓缓凝聚于瑞尔双眼。
再一睁眼,原本空无一物的桌子一角,出现了一大块阴影,像是彩色画布上突兀的黑白。
“高超的藏匿技巧,远超寻常群星,莫非是皓月吗?”瑞尔皱了皱眉,没想到黄金之王邀请而来的巫师竟是皓月,那就有些麻烦了。
不动用真理界的力量,寻常皓月就足够瑞尔喝一壶了。
正在此时,他的灵性被触动,有人进入庄园了。
不紧不慢的脚步自大门、院子、鹅卵石小路,再到小楼之内,卧室,然后脚步声停了。
瑞尔面容有些阴晴不定。
下一刻,原本复位的暗道再次被打开,一点亮光洒落,微微照亮昏暗的地下室。
一个身影顺着台阶往下走,脚步声愈来愈近......
身穿着灰蒙蒙衣袍的消瘦男人点亮桌上的蜡烛。
空洞的淡蓝色,照亮了除他之外空无一人的地下室。
男人的嘴唇在蓝蜡烛的光芒下显得毫无血色,黑眼圈浓厚,像是半月未曾睡眠一般。
他在桌上摸索了一阵,挠了挠头,最终将血色的羊皮卷自藏匿之中拿出。
瑞尔注意到消瘦男人脚上的牛皮靴子,沾满了泥土和断裂的草茬。
男人看了看手中的羊皮卷,沉吟片刻之后,将羊皮卷放到蜡烛的火焰之上。
苍蓝的火苗像是桑叶之上的白蚕,一点一点将血色羊皮卷缓缓吞噬,只余下一堆灰烬。
男人吹了吹手掌,又自顾自掏出了一份羊皮卷,拿着桌上的羽毛笔,飞速书写着。
片刻,他抬起头来,神色犹疑,最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将血色羊皮卷往怀内一塞,然后匆匆离开。
片刻之后,传来暗道机关复位的声音。
地下室再度陷入沉寂。
......
“扑哧”一只手捻着火柴,将尚留几分余温的蓝蜡烛,再度被点亮。
淡蓝的光芒重新填满了地下室,一位身穿白袍之人伫立桌前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