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得选?”柳素手冷笑一声,“邬老头,你老糊涂了。就凭他一己之力,还能打破规矩?”她缝好最后一圈线,拍了拍手站起来,盯着莫黎琪怀里的言卿瞧了半天,低声嘀咕:“这崽子……不能要!”
邬先生没吭声,蹲下来摸了摸言卿的龙角,小家伙睡得正香,小嘴吧唧了两下,像啥也不知道。他低声说:“素手,帮我一次......”
柳素手瞪了他一眼,“帮?我怎么帮?你忘了我也是罪人!你还敢把人往我这儿带?”她嘴上骂,可手已经伸过去,从柜子里翻出一床旧被子,抖了抖,盖在莫黎琪身上,动作轻得像怕吵醒她。
邬先生苦笑一声:“谁还能信得过?也就你这死老婆子有点本事。”他站起来,走到门口,低头瞧了瞧外头,黑漆漆的夜色里静得吓人,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柳素手哼了声,转身烧了壶水,嘴里嘀咕:“信得过我?老娘可不想趟这浑水。半龙崽子,漂亮丫头,还有与那怪人有关,啧,这日子没法过了。”她把水壶搁在火上,回头瞧了眼莫黎琪,低声说:“这丫头醒了,我得问问清楚,不然稀里糊涂被你拖下水,老娘可不干。”
邬先生没接话,靠着门框站着,就这样站了很久,突然冷不丁地冒了句,\"素手,你难道就不想去剑峡镇外面的世界看看吗?\"
柳素手闻言,身体一震,眉头一竖,整个人像是被点着了火。她扭头瞥了邬先生一眼,没好气地回:“当然想!这天下这么大,我还有一堆地方没晃荡过呢,谁乐意一辈子窝在这破镇子里?”
“想,那就帮我一把。”邬先生淡淡地回了一句。
柳素手轻哼一声,斜了他一眼,“说得轻巧,咋帮?”
邬先生转头看向门外,黑漆漆的大街空无一人,他长长叹了口气,“剑仙镇东边不是有片红树林吗?那里有一间小木屋,你帮我把她俩带过去藏起来,往后的日子,麻烦你照看一下。”
柳素手眉头皱得更紧了,手上动作一顿。她当然知道那片红树林,常年雾气缭绕,像个天然的屏障,是个藏人的好地方。可那儿蛇虫鼠蚁多得吓人,尤其是毒蛇,密得跟下雨似的,十步就能撞上一条,毒性猛得能让人当场撂倒。
“怎么你不去?”柳素手拿起已经烧开了的水壶,随后从床底下拿出了个木盆。
邬先生双手抱胸,还是那副懒散样,靠着门框回头瞧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说:“谁让我是剑气峡里鼎鼎大名的墨文龙?我一挪步,那帮老家伙耳朵比狗还灵,立马就得盯着我。”
柳素手正把烧开的热水倒进床底下的木盆里,闻言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说得怪好听,不就是个快入土的客栈臭老头吗?”她端着盆子,热水冒着白汽,屋里飘起一股暖意。
邬先生被她呛得一乐,呵呵笑出声,“那你是答应了?”
柳素手没直接回,手上忙着把布巾丢进热水里浸湿,淡淡扔了句:“出去!我得给这丫头换衣服了。”
“好好好!”邬先生呵呵一笑,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双手一背,转身迈出门槛,步子轻得像是没重量,很快就融进夜色里,只剩个背影晃了晃就不见了。
屋里安静下来,只剩柳素手站在床边,手里拎着湿布巾,低头瞧着床上昏迷的莫黎琪。她眉头还是皱着,手却轻轻掀开莫黎琪的湿裙子,露出一片血肉模糊的伤口。热水浸湿的布巾擦在她胳膊上,血渍一点点晕开,柳素手动作虽糙却稳,嘴里嘀咕:“丫头,你命够苦的,居然趟上了那姓陈的怪人。”
莫黎琪怀里的言卿动了动,小手抓着她衣襟,睡得正沉。柳素手低头瞅了眼那凸起的龙角,眉头皱得更深,低声嘀咕:“半龙崽子……这老东西,净给我找麻烦。”她叹了口气,把布巾丢回盆里,水花溅了点出来,湿了她的袖子。
柳素手站起来,端着盆子走到屋角,把水泼进个破桶里,转身又从柜子里翻了件旧衣服出来。那衣服灰扑扑的,补丁摞补丁,可还算干净。她抖了抖,走到床边,低头瞧着莫黎琪,低声说:“丫头,你可得赶紧醒过来,不然老娘这把老骨头,真扛不住这堆烂摊子。”
换完衣服,柳素手把莫黎琪的湿裙子丢到一边,拿了床薄被盖在她身上,又瞧了眼那婴儿,嘀咕:“这小东西,睡得倒挺香。”
屋外夜风吹得树叶子沙沙响,屋里油灯跳着微弱的光,照得柳素手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忽明忽暗。她低声嘀咕着:“红树林……那破地方,老娘多少年没去了。”
屋里静得只剩水壶里咕嘟咕嘟的余音,透着股说不出的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