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大理军四散而逃,溃不成军,杨敬喜出望外。
本以为就此缔造以少胜多的军事神话。
谁曾想大理军中军大营传出一道道命令,迅速稳定了大批人心。
并开始向中军方向集结,同时向播州军发起反击。
高元深知退缩必死,只有迎击杨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在这样的心理下,大理军队在付出了一定伤亡之后,终于稳住了战线。
而播州军缺乏战马,无法利用骑兵扩大优势,所以很快就被打得异常艰难。
杨敬多次率部冲击大理军中军方向,但是都以失败告终。
这让播州军士气大跌。
与此同时,高元调集了上百头战象,向播州军发起冲锋。
浑身披甲的战象,一旦奔腾起来,好似山岳,气势磅礴,地动山摇。
播州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短短数息功夫,就有无数将士被踩死、撞伤。
播州军的士气迅速滑落,军心大溃,纷纷弃械而逃。
杨敬见状,知道大势已去,赶紧率部逃回崖阳关。
高元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因此命令各部死死咬住杨敬,一路杀入崖阳关。
杨敬逃入崖阳关后,连关门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大理军队一拥而入。
整个崖阳关顿时火光冲天。
为了一泄连日来的愤怒,大理军队在关内,四处纵火抢掠,无恶不作。
崖阳关内的百姓哀嚎遍野,如同坠入了修罗地狱。
杨敬不敢久留,带上几个家眷,在几十名亲兵的护送下,仓皇逃出崖阳关。
但他没有立即返回播州。
因为杨子聪知道他将崖阳关弄丢了,必然要问罪于他。
于是杨敬一狠心,带人向北边的娄山关而去。
他要投靠王焱。
随着娄山、崖阳二关的接连失陷,播州杨氏已是大限将至。
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而杨敬的北投,也让播州失去了第一时间知悉崖阳关失守的消息,使得大理军队在崖阳关站稳脚跟后,迅速向播州挺进,沿途城池,皆是望风而降。
等杨子聪收到崖阳关失陷的消息时,大理军队已经横扫播州境内,占据了十余座城池。
整个播州因此陷入了巨大的动荡。
水西罗氏和水东宋氏,趁机进军,夺取播州北境城池。
唯有思州田氏,选择派遣一万军队,支援播州。
但一万人马对于播州而言,如同杯水车薪。
田氏并非不想调遣大军,而是在思州东面、南面等地的三苗部落,正在虎视眈眈。
一旦田氏将主力调入播州,思州内部空虚,与田氏恩怨颇深的三苗各部,必定会趁虚而入。
在红骨崖的徐寿,曾经多次向田氏借兵借粮,劝说田氏与明教结盟,共反周廷。
但都被田氏拒绝。
如今徐寿率领麾下兵马,也在伺机而动。
虽然徐寿只有三四千人。
但田氏清楚徐寿背后的势力,故而不敢掉以轻心。
让田氏恼火的是,杨氏作为土司中最强大的一支势力。
溃败的太过迅速,连让人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本以为杨氏还能和大理、贵州军僵持一段时间,谁知道是只纸老虎。
一戳就破。
娄山关。
贵州军两万五千人已经悉数抵达,与厢军完成换防。
厢军作为大周军队中存在感最低的军队,此次一仗,打的扬眉吐气。
令贵州新军将士很是羡慕。
所有将士都憋着一口气,希望在下一场的战斗中,痛揍播州军,证明他们贵州军才是贵州的精锐。
“大人,崖阳关守将杨敬求见!”
洪鹤从外入内禀报道。
王焱已经收到了大理军队攻破崖阳关的消息,但是却没有想到杨敬会来投奔自己。
“杨敬丢失崖阳关,杨氏肯定不会轻饶了他,所以来投奔我们,也不足为奇。”
洪鹤解释道。
王焱笑道:“娄山关守将杨涉,丢失娄山关时,可没有他这般贪生怕死!”
“那大人的意思是将他赶走?”
洪鹤问道。
王焱摆手道:“算了,他愿意来投奔我,说明我们在贵州的份量越来越重。”
“大人,大理军队攻入播州,比我们预期的还要快,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洪鹤担心道。
王焱道:“大理军队进入播州后,都干了什么?”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洪鹤摇头道。
王焱皱眉:“看来大理军队比我想象得还要残暴,但,他们越残暴,越是有利于我们!”
洪鹤道:“卑职担心罗氏和宋氏会倒向大理。”
“有什么好担心的!若是他们臣服大理,那我攻打他们,就更加师出有名。”
王焱笑道。
很快,杨敬就被带入大厅。
此时的杨敬,灰头土脸,憔悴不堪,见到王焱,便立马跪倒在地,“罪将杨敬,拜见上官!”
“你应该称呼我为贵州路,经略安抚使!”
王焱略带玩味的看向杨敬。
“罪将拜见经略安抚使大人!”
杨敬以头杵头,大气不敢出,很是惶恐。
“崖阳关有播州一半的精锐,你是怎么弄丢的?”
王焱问道。
杨敬不敢隐瞒,如实将过程说了一遍。
“此战之败,非你之过,为何不回播州,而来投我,你不担心我将你送给杨子聪?”
王焱继续问道。
“罪将要是逃回播州,杨子聪必定杀我以震慑三军,可我若是来投大人,还有一线生机。”
杨敬小心翼翼道。
“你就这么笃定?”
王焱笑道。
杨敬道:“罪将在杨氏中还算有些地位的,如今大理军进入播州,杨氏已是无力回天,要么投降大理,要么归顺大人,拼死抵抗,是死路一条!”
“可大理与我杨氏有旧怨深仇,投降大理,只会自取其辱,唯有归顺大人,才是最明智的选择,罪将不过是第一个来投的将领罢了!”
“哈哈,杨将军能看懂大势,顺应天意,若我不收留将军,岂不是违背天意!”
王焱笑着将杨敬搀扶起身。
杨敬见王焱愿意接纳自己,心中很是激动,当即拱手道:“若是大人不弃,罪将愿意劝说水牛关、桑木城的播州军,归顺大人!”
王焱点点头,对杨敬的识时务非常满意,随即纠正道:“是归顺朝廷,不是归顺我,往后这些话,可不能乱说,否则定不轻饶!”
“罪将明白!”
杨敬拱手道。
“你先下去洗个澡,换身衣裳吧,这几天也累了!”
王焱摆摆手,示意外面的亲卫将杨敬领下去。
杨敬又拜了拜,跟着亲卫离开。
因为大理军攻入播州,杨子聪与王焱的谈判陷入了蜜月期。
宗绍的态度也变得软弱下来,试图迷惑王焱,让王焱不会乘人之危,在水牛城和桑木关等重镇的兵马,暗中陆续被抽调回防。
到了这个时候,杨子聪决定孤注一掷,与大理军拼死一战。
只要能击溃大理军,那播州杨氏便仍有一线生机。
高元率兵进抵养鸡池,与杨子聪率领的四万播州军对峙。
抱着必死决心的杨子聪,与大理军队交锋数次,狠挫大理军的锐气。
这让高元有些忌惮杨子聪的垂死挣扎。
于是致信给王焱,邀他共同夹击杨子聪,尽快结束播州之战,瓜分播州土地。
这个时候,罗氏、宋氏都已经侵占了播州部分土地。
如果不抓紧时间,播州这块大蛋糕就会被别人啃去更多。
相比高元的心急如焚,王焱表现得泰然自若。
因为杨敬已经暗中说服了水牛城、桑木关等重镇的播州军,归顺自己。
在这种情况下,按兵不动,反而能吸引更多人前来投诚。
毕竟他代表的是朝廷,占据大义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