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郎在武场上打拳。
梁惊澜闪现武场做了个招手的手势,神情严肃:“右郎,你过来。”
右郎默默咽下口水,绞尽脑汁想最近发生的事情,不敢看梁惊澜紧绷的侧脸。
梁惊澜嫌慢,将他提溜到一旁,从上到下打量他一眼,沉吟片刻后试探道:
“舅舅说你有几分心计。”
“没有,绝对没有,我就是大老粗。”
右郎要哭了,侯爷你沉着脸说他有心计真的太吓人了。
“你否定什么?”
右郎很紧张,不确定:“那我该承认还是否定?”
梁惊澜眼神一亮:“你在紧张!”
“……对,对啊。”
“你为什么会紧张?”
顶着上司期待到急切的眼神,右郎更紧张了,“因为,因为你是我上司……我害怕。”
“原来是这样!”
梁惊澜恍然大悟。
所以他最近见到元君兄会紧张是因为他把元君兄当成上司了。
舅舅走后他还担心没人管着自己,合着他老早就找到管着自己的人了!
“右郎,你很不错。”
莫名其妙被夸的右郎:???
“……谢谢侯爷。”
“所以怎么样才会不紧张?”梁惊澜决定向下属讨法子。
当上司揪出你问题,并问你解决办法时你会怎么说?
一,指出上司的错误。
二,指出自己的错误。
右郎怂,他选第二个。
“所以说你是因为和我交流少了见面少了才会紧张是吗?”
“……是,还有就是侯爷太强了,让我自惭形秽。”
这倒不假。
迎着塞外风沙磨砺出的低暗瞳孔,猩红披风卷起的杀戮之气,被盯上如鹰锁喉,高大身躯靠近,罩下满满压迫感。
他肌肉结实,虽不似莽汉那般鼓囊,却格外有力量。
梁惊澜脸上露出一抹喜色。
他就说,原来是元君兄太优秀了,害得他自惭形秽比之不及,才会紧张,特意避开。
越想越对,越对越喜,他扭头冲右郎:“所以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右郎:“多向侯爷学习,多和侯爷接触,多提升自己。”
“很对!”
梁惊澜一脸收获地离开,临走前还特意叫右郎跟着,美曰其名多学习多交流。
傍晚,他交代了右郎不少军中事,颇有离开几天的想法。
右郎听得迷糊,侯爷这是要走了?
左郎听得吃味,不是说好谁都不搞背后巴结讨好那一套,凭实力上位吗?
右郎你个叛徒。
他狠狠瞪了右郎一眼。
幅度太大,被梁惊澜觉察,想起元君兄教他的御下之道。
“左郎,你和右郎一起,右郎负责做,你负责监督。”
说完后翻身上马,“本侯先去跟军师学习几天,前沿事务交予你们可别让我失望,急事派人传话。”
两人立得板正,声音无比洪亮:“是!”
梁惊澜谨记右郎的三多:多交流多接触多学习。
完成这三多首先得和元君兄见面。
他吸一口气:“不紧张不紧张,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有什么好紧张。”
心脏却狂跳得要崩坏。
梁惊澜一鼓作气,下马进屋,直奔温研书房。
空的?
“军师人呢?”
属下毕恭毕敬:“下地检查农作物去了。”
“何时回来?”
属下正想回复,梁惊澜显然更着急,“算了,我现在去找她。”
话落急急出了门。
他现在迫切想证明自己不会紧张。
梁惊澜赶到时温研正提着一串沉甸甸像大石头累在一起的东西看。
见到来人,她眉头轻挑:“侯爷终于空闲了?”
梁惊澜不自在,嗯嗯啊的敷衍过去:“军中事务繁忙……”
他正绞尽脑汁找借口,抬眸一看,温研显然没在听,而是研究手里沉甸甸的藤条。
藤条很长,藤条上五六个石头样的大东西很沉,温研指尖绷紧,眉头微蹙,显然拿不住。
梁惊澜马上接过,“元君兄我来!”
温研低头看眼连同自己手一齐抓住的大手,好意提醒:“侯爷你捏我手了。”
梁惊澜像碰到什么烫手的山芋,忙撤开手:“我没想捏你手!”
着急得像被冤枉的好人。
温研奇怪:“捏到就捏到了,你我二人还在意这些细节?”
温研拉过梁惊澜的大掌,在他的别扭下将红薯放在他手上,让他提着抬手给她看。
她越看得认真,梁惊澜手指越紧绷。
该死,为什么他还是紧张?
心脏快得不正常。
他瞥一眼温研的脸庞。
元君兄脸怎么这般苍白,是又没按时喝药吗?
该死,那药这么苦,谁喝得下啊!
该死,他找到名医怎么还没到。
坐的乌龟吗这么慢。
别逼他……
“侯爷,侯爷?”
温研唤他。
梁惊澜惊醒,神情不自然:“嗯嗯,啊?怎么了?”
“可以放了。”
“好。”
顶着温研的视线,梁惊澜快速放下藤条,“元、元君兄,这是何物?”
“这可是宝物,能吃好活且亩产千斤的好东西。”
“什么!”梁惊澜紧张都来不及了,激动道:“有这种好东西!”
温研点点头。
若红薯能批量种植,再加上前几月就派人去找到作物,军饷是不愁了。
梁惊澜难言激动,只觉元君兄身影又伟岸几分,心跳又加快了。
算了,紧张就紧张吧,元君兄这般优秀,他紧张些又何妨?
梁惊澜格外高兴,回府时特意拉了温研出去喝酒。
行军打仗切忌饮酒,他也只是偶尔实在馋的厉害了才嘬一小口。
今夜不知为何,干了一坛,脸庞飘起红云,凌冽的眼眸软了不知多少,他踉跄走到温研旁边坐下,高挺身躯蜷在她身侧,捏着她手臂,神志不清:
“元君兄,我看见你就好紧张……右郎讲,看见厉害的人才会紧张,你真的好厉害!”
他显然醉了。
酒气一冲,麦香酿出的醇酒气味绕鼻。
本是偷偷出来喝酒,身旁也无别的人,温研不免大胆了些,幽暗目光愈加放肆。
“侯爷说说,你怎么紧张了?”
她声音温柔,诱哄着他,他不设防,裤衩子都吐露干净了。
“我见了你就心跳加快,紧张得要死……”
“怎么加速,哪里加速?”
“这……这里。”梁惊澜迷糊着抓起温研纤细的手放在自己胸膛。
温研笑容宛若狐狸:“侯爷,这边没有心跳啊。”
“是……是吗?那就是放错了,是这一边。”
手比脑子先动,他将温研的手放在右胸膛,鼓鼓的,弹弹的,温研笑容更灿烂,声音却无辜:“这边也没有诶。”
“那、那就是又放错了……”
梁惊澜勉强移动一下手,脑袋一栽,睡了。
温研勾唇,轻声唤他:“侯爷,侯爷,你睡了啊,那我就自己感受心跳啦?”
心脏如沉鼓,一时不知谁的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