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愣,阮绵一脸好奇看向他:“为何要教我骑马?”
齐民瞻睨了她一眼:“出身武将之家,连马都不会骑,说得过去吗?”
阮绵一噎,她会不会骑马关他什么事!
转念一想,这厮不会是好为人师,想显摆能耐吧?
记得早晨她随便夸了他两句,他就高兴成了那德行,难道喜欢被别人夸?
罢了,这次他带着自己出宫,该谢他,便满足一下他的虚荣心吧!
况且技多不压身,学会骑马也不错,将来四方游历,马车不能到的地方,她可以骑马前往。
垂眸略思忖片刻后,阮绵一本正经道:“听闻陛下武艺骑射精湛,若能得陛下亲自传授,臣女不胜欢欣!
陛下......身价不菲,不知束修要如何算?”
见她答应,齐民瞻心情颇好,也一本正经道:“承蒙姑娘看得起在下,束修好说,一个时辰一百两银即可。”
京中最好的西席先生一个月束修才三十两,阮绵瞥了他一眼:“毕竟九五之尊的身份,值这个价。”
“以后我得了空,便令人去给你传话,带你去演武场,你天资不错,学骑射不是难事。”
“你还要教我射箭?”
“自然,射箭是附送的,怎么着也得让你这银子花得物超所值啊!”
“陛下真厚道!”
二人说着笑,马车进了城。
穿过繁华热闹的街市,听着外面大声的喧哗,阮绵有些心痒痒,掀起车帘一道小缝隙,飞快的朝外看了一眼,又放下了。
瞧她这跟做贼似的小模样儿,齐民瞻失笑:“想瞧便瞧,不必在我面前拘着,我向来不在意那些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
阮绵的双眸瞬间绽放出耀眼的光彩:“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善解人意的皇帝!”
说完,直接掀开车帘光明正大的往外瞧了起来。
从前,出入京城,她的马车上悬着安远侯府徽标,跟随的护院身着安远侯府服饰,她要时刻谨记和恪守规矩礼仪,不能损害侯府声誉,所以从不敢越礼半分。
如今,没有人知道坐在这马车里的是她,她终于不必再为那些虚名束缚自己了!
看她一脸雀跃欢喜,齐民瞻心中微涩,面上却嗤之以鼻:“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儿,以后休沐,常带你出来玩儿!”
“当......当真?”阮绵难以置信,凑到他面前,连说一句话都结巴了。
齐民瞻瞧向她,一双水润的杏眸正跳动着激越的光彩,精致的小脸仰起,激动的望着他。
他心头一阵发热,很想捏捏她粉嫩的小脸,手微微抬起......最终转了方向,去拿小几上的茶杯。
他垂下眸子,浓密的羽睫遮住了眼中的情绪,平淡道:“君无戏言,只要没有十万火急的大事,以后休沐便带你出宫逛。”
“你......你不仅是我见过的最善解人意的皇帝,还是有史以来最善解人意的皇帝!更是最大度包容的皇帝!”
阮绵欢喜得忘乎所以,双手紧握住他的胳膊,满脸都是振奋和期盼:
“你,你......可以带我去......瓦舍吗?听说里面百戏杂陈,有杂剧、傀儡戏、影戏、杂技、散耍、鼓子词、舞番曲......总之有很多表演,特别热闹,我想去瞧瞧!”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碰触他,齐民瞻只觉喉间发干,忙喝了口茶,佯装镇定:“可以,不过要换身装束,最好是扮成男子。”
瓦舍那种地方鱼龙混杂,不适合女子前往。
阮绵笑嘻嘻道:“好,都听你的!”
见他手里的茶盏几乎见底,又赶忙执起茶壶,十分讨好的给他斟茶。
马车才驶入宫门,便见到有内侍等在那里,他朝十六走过来禀道:
“齐国公及世子面圣请罪,在永泰门前跪许久了。”
“知道了,下去吧。”十六挥了挥手。
声音不大,但四周安静,马车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阮绵心中暗忖,这父子二人估计是为姚才人求情来了,堂堂一品国公府嫡女被降成了才人,齐国公府的脸往哪儿放?
姚家恐怕已经沦为京中笑柄的旋涡中心了。
她偷窥了齐民瞻一眼,见他脸上没有半点波澜,不由疑惑,听说这厮昨日发了很大脾气,今日全消了?
就见他语气无波道:“走。”
马车继续缓缓行驶,后来又换了轿辇。
将阮绵送回了绵安宫,齐民瞻方离开。
等他换好衣袍,坐到御书房,外面已近天黑。
“臣有罪。”
齐国公父子进殿便磕头,脸上却没有半分惶恐之色。
齐民瞻似笑非笑道:“哦?爱卿执掌大郯军政,尽忠职守,劳苦功高,何罪之有?”
皇帝并没有让他起身,齐国公只得继续跪地:“臣,臣教女无方,惹怒圣上,让皇家蒙羞,臣罪该万死!”
齐民瞻淡淡道:“爱卿言重了,区区才人罢了,干系不到皇家荣辱。”
蒙羞的只有他齐国公府,与皇家无干。
齐国公一顿,脸上十分难堪,想了想又道:
“陛下,小女自幼娇宠,性子难免有些急躁,她并非有意损坏御赐之物,只是一时冲动才不小心犯下错,恳求陛下念她初犯,宽恕她这一次。”
齐民瞻斥道:“冲动?她几次三番寻衅滋事,一句冲动就了事了吗?朕问你,损毁御赐之物该当何罪?”
齐国公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只听上首的皇帝冷冷道:“朕没追究你齐国公府一门的罪责,已经是格外开恩,如今,你竟还妄想让朕饶了她?”
齐国公心头一惊,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年轻俊美的帝王,竟无端生出一股敬畏,额间浸出了细细的冷汗:
“臣不敢,臣不敢......”
想不到皇帝这般难缠,齐国公一时语塞。
跪在其后的齐国公世子见状,忙道:
“陛下,末将听闻恒州匪患猖獗,为祸一方。末将愿请旨率兵前往剿匪,为陛下分忧,还望陛下应允。”
待他得胜归来,自然要大行封赏,到时再求皇帝免了妹妹的罪,当着众朝臣的面,皇帝也无话可说。
齐民瞻一脸疏懒:“剿匪并非为朕,身为朝廷武官,扫除四方贼寇,保卫百姓安康,乃你份内之事。”
齐国公世子一噎:“是,是,求陛下应允。”
“此事,朕本打算交给罗将军,已令他着手筹备了,如今你要去......”
齐民瞻蹙眉似是很为难,想了片刻叹道:“倒不好叫他一番辛苦付之东流,也罢,让他为副将协助你吧!”
齐国公世子爽快答应了。
同陛下一起回朝的罗将军,只是军中一名普通参将,领兵不足三千。
而恒州匪冦有两万余人,且那里地形复杂,易守难攻,他此次至少要带三万人马前往。
所以即便那罗参将跟着,也碍不着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