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乔若何头脑昏沉,眼前一阵晕眩,一时找不到这声响的来源。自从踏上修仙路以来,他虽然还是肉体凡胎,但他有火焰灵力护住心脉,已经许久未尝到感染风寒的滋味了。
不知所故,他脑海里蓦然想念一个女子,不是和他春宵一刻的叶凌霜,也不是和他共历生死的月云裳,竟然是阴山教教主的女儿。
在火焰山的火牢中,是她用土遁术救了他。在大黄山的魂脉中,也是她以土遁术救了他。
他下意识觉得在这雪山底地的冰牢中,她也会出现,这个女子用土遁术掘开冰山一角,把他救出去,让他迅速止了这头昏脑胀地痛苦。
可远在东国正在布置擒龙大阵的黄莺莺又怎么会出现在冰国呢?那当当当的敲砸冰块的声音也不是土遁术钻入冰山的声响,只是另一个囚犯聊以自慰的手段罢了。
乔若何看见了这个在结冰湖面之下的囚犯,那个无法破冰而出游在水中正在用一柄冰锤敲打着冰面的囚犯,也看见了这个新来的犯人。
那个游到冰下的男子,也从湖底带来了青蓝光的泛起。借着冰光,乔若何看清了他的相貌。
那一头长银发浮在水中,两道深凹地皱纹也掩盖不了他俊朗的面庞。
这个男子赤着上身在向他说着什么,可乔若何只能看到他嘴角在蠕动,一连串的气泡浮动,隔着这两尺通透地冰面,他一句话甚至一个字也听不到。
冰光耀眼,失了灵力的他开始浑身颤抖,眼睛和口鼻之中呼吸着滚烫的空气,吐出的却是冰凉的雾气。
此刻,眼见冰牢有人走了进来,冰下的男子游向湖底藏了身形。
来人手中有一盏冰灯,照亮了整个冰牢,乔若何眼皮被冰灯刺得半睁半闭,那人提起冰灯照着他的脸颊。
“师傅!”乔若何抬起头来看清了来人,正是白素素,她身后还跟着陆明和寒峰两人。
见师傅虚弱无力,也没有精神气回她一句话,她转头问向陆明道:“你们打算几时对师傅用刑?”
“明日午时。”陆明走上前来,指了指冰牢穹顶上那八十一道冰链,嘴角始终带着微笑。
“没有任何余地了吗?”白素素问道。
“他偷了宗主的潜龙镜,这可是死罪。”
“你能不能想办法救救我师傅。”
陆明目光盯着白素素,说道:“白姑娘,他有什么能耐能做你的师傅,你不要妄自降了自己的身份。”
陆明说着,走到乔若何身前,用两根手指抬起他的下巴,看着他这副虚弱地模样,“你可是龙桐红树的仙者,他只不过是南边来的一个不人不妖的修士。”
正当时,乔若何将一口浓痰吐向了陆明的口鼻,朝他呵然一笑。
陆明抹了抹口鼻,感到一阵恶心,他脸面扭曲,左右扇了他两记耳光,又从掌中幻出一刀一剑,就要杀死这个阶下囚。
白素素大叫道不要,可陆明怒火烧心哪里顾得了这么多,眼见刀剑相加,就要把乔若何斩成三五段。
只听得“当当”两声,两计冰镖法器飞了过来,打落了他手中刀剑,陆明怒目看来法器来处,来人竟然是宗主,当即收了怒容,和寒峰一道行礼道:“师傅。”
宗主女子轻盈地步履走了过来,说道:“没有我的吩咐,不能私自行刑。”
“可是他……”陆明愤而指着乔若何将欲告状,被师傅打断道:“你也抽了他两个耳刮子,算是扯平了。”
陆明还要不依不饶,只见师傅眼露凶光,他才停了手,瞪了乔若何一眼,那眼神仿佛告诉他,等他再来,他不会放过他。
“你们都下去吧,我有话单独和他谈。”
陆明和寒峰作揖告退,只有白素素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白仙子也且下去吧。”
“是。”白素素也退了出去。
那个生得白莲般的宗主走了过来,双掌指向乔若何,左掌四指,右掌四指中各射出七道寒冰符。
冰符入胸钻肺,他感到真气在体内渐渐恢复,火焰灵力也缓缓从心脉中丛生。有了灵力加身,他的头昏脑胀地凡胎知觉也在消退。
乔若何有了三分精力,目光落在她那双在近处才看清了的蓝色眼眸上,她摊开掌心,潜龙镜蓦然出现。
“这法宝是陆明给你的吧?”
他听她这么说着,猛地睁大了眼睛,急问道:“你知道这是栽赃?”
见她点点头,他更急了:“既然如此,还把我关在这里?还要让我受什么八十一道冰刺之刑 ?”
“虽然潜龙镜不是你偷的,但你也有罪。”宗主恶狠狠地看着他。
“我有什么罪?”
“你是那贱人的儿子,就是有罪。”
“你说什么?你骂谁呢?”乔若何大叫道。
“你母亲在风岛杀死了我师傅,这笔债也只能算到你头上。”
“可笑。”乔若何哼唧着。
“可笑什么?”宗主厉声问道。
“我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没有见过,倒是先揽下了她的旧债。”
“是吗?”宗主唤出一块雕刻成白莲花模样的白玉,“这块白玉你见过吗?”
“没有。”
“你不要在我面前说谎。若是你没有见过她,又怎么会风遁术,这可是她的成名仙术。”
乔若何只是冷笑一声,然后闭上双眼,不再回话。
“待你受了八十一道冰链之刑,我看你还要不要继续说谎。”
宗主走了,乔若何也睁开了眼睛,他目光迷离,在思考着她刚才所说的话,如果风遁术是他亲生母亲的成名仙术,那么她为什么又要离开风岛,为什么这十九年来从来没有出现过。
这个宗主也甚为奇怪,她既然和他的生母有杀师之仇,也就是和他有杀师之仇,既要让他受苦刑 ,又为何要解除开他身上的寒冰符?
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涌了上来,他还有太多的谜团没有解开,他不能死。他开始聚起灵力在手臂之上,想要挣脱束在身上的冰链,可那冰链似乎有一道无法解开的禁制所附,无论他用雷火冰哪一种灵力都无法解开身上的镣铐。
冰链解不开,可那“咚咚咚”敲击冰面地声音又再度传来,这一回,那个男子敲得更加用劲了,透过两尺厚的冰块,都能看到他赤着胳膊的膀子上青筋暴起。
当他心中默数到第十次敲击之时,那男子手中的巨锤终于捶破了冰面,他又抡了几拳,把冰面破口开得更大了,一纵而出,站在乔若何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