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沉鱼得到赏花宴请帖的消息传开,满城哗然。
任谁都想不到,薛沉鱼这个和离过的女子,之前还被议大家论纷纷的人,竟然能得到宫中赏花宴的请帖。
不谈别的,光是这一张请帖,就足以让那些喋喋不休的人把嘴闭上了。
而且宫里送来的请帖上,特意加上了安平县主的字样,方嬷嬷亲自送来,在武安侯府门口就大声宣读。
“宫中赏花宴的名册上,是太后亲自勾选的薛大姑娘的名字,薛侯为国尽忠,战功赫赫,薛大姑娘宅心仁厚,济民救苦,太后甚喜!”
太后这是在告诉世人,她请的是薛侯长女薛家姑娘,更是救人无数,陛下亲封的安平县主。
既是给了薛沉鱼体面,也是抬了皇家的威严。
除此之外,盛京年纪合适的世家未婚配贵女基本上都收到了赏花宴的请帖。
哦,除了韩家和崔家。
把韩家和崔家的姑娘摒弃在名单之外,这就等于是从太后这里直接宣判了他们两家的罪责。
平民百姓也许不清楚,但勋贵阶层之间只要稍微动脑子想一想,就能明白其中的关窍。
崔家是因为散播谣言,中伤了武安侯、夫妻以及安平县主,还有大儒吕先生等人,才被太后摒弃在替诚王世子办的赏花宴之外。
韩家为何会被摒弃在外?
那当然是因为,之前造谣中伤武安侯府和吕先生的事,不止崔家东府做了,韩家也参与其中了。
至于为何崔家东府所做的,连崔家西府也收不到帖子?
那自然也因为,什么崔家东府西府的,太后这里压根儿不认这些切割——既然是手足兄弟,那就该荣辱共担。
这一下,直接把韩家和崔家都推到了风口浪尖。
尤其是韩家几房适龄待婚的四五位姑娘,从一家有女百家求,到一夜之间就变成了无人问津,甚至是避如蛇蝎。
崔家也好不到哪里去,东府一儿一女被带走了,可崔家西府子嗣众多啊。
不论嫡庶,光姑娘就有七八个。
而且这些姑娘们的年纪都相差不大,如今只嫁了两个大的,后面五六个小的,除了最小的将将十岁,其他的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除了姑娘,还有几位年少的公子呢,先前有的都在议亲了,还有的交换了合婚庚帖。
出了崔二爷下大狱那事,议亲的就歇了。
赏花宴请帖这事再一出,庚帖都给退回来了。
崔二爷做的错事,让整个崔家所有的孩子都婚配难咯。
于是,崔家西府的崔大爷和崔大夫人,连同崔大爷崔二爷的亲生母亲——崔家老夫人,也把二儿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长眼的混账东西,净给家里闯祸!”
“当年他要娶郡主我就是不同意的,还劝他天家女子没那么好相与,要是娶了就不要后悔。”
“他自己信誓旦旦,车什么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可到头来还是管不住自己的那二两肉,竟惹出这样的祸事!”
“他自己做死就罢了,竟还要牵累大房这么多未婚配的公子姑娘,早知道他是这么个祸害,当初他生下来,我就该把他溺死在恭桶里!”
但事到如今,崔家老夫人骂再多也是无济于事了,木已成舟,无法挽回。
崔大爷和崔大夫人几番安慰,都不能让她老人家暂息雷霆之怒。
她老人家更是气得不顾自己甲子的高龄,进了大理寺监牢,把崔二爷给痛骂了一顿。
还扬言要与他断绝母子关系,“这文书你签字画押,我就全当没生养过你这么个逆子!”
“也总好过因为你这么个混账东西,让我一世英明,晚节不保的好!”
崔二爷虽然做人做事不行,但起码的孝顺还是有的。
一听老娘说要跟他断绝关系,死了都不让他入崔家祖坟,当下就慌了,在牢里一个劲儿的磕头。
“娘,都怪我一时猪油蒙了心!我也是受人指使啊!”
崔二爷开了口,大理寺官员很快便赶到了。
当初给崔骅做状师状告贺敏之害命的那位状师——沈玉衡,以及于阁老家一直游手好闲的四公子于志健,一个进了刑部,一个进了大理寺,正好联手审他。
而且还从他口中撬出了一些,不可言说的秘密。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
崔家因为一张赏花宴的帖子都没得到,而闹的全家上下都不得安生的时候,韩家也同样鸡飞狗跳。
太后明着打脸,便让韩家上下的脸都丢尽了,连同宫里的皇后,脸上也不好看。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太后早就看韩家和皇后不顺眼,这次赏花宴的帖子不过是借题发挥。
好叫他们看清楚:这天下究竟是谁的天下,莫要忘了自己的位置才好。
“原本韩家的姑娘便是选不上诚王世子妃,得了宫中的帖子,日后也好婚配,如今却因为那个蠢货几次三番的自作主张,竟将韩家置于如此不堪的境地!”
“闹成这个局面,以后让外面的人如何说我韩家的姑娘?”
韩老夫人这次是气狠了,盛怒之下,下令把韩鸿越“请”过来!
结果下人到他院子里才知道,他从昨晚就溜出府喝花酒去了。
韩老夫人怒道,“找,给我派出去人手,撒开了找!盛京城里所有的青楼楚馆挨家都给我搜一遍,直到把人找到为止!”
若是以往的情况,和韩老夫人都会命人悄悄的去,把人找到便好,不要影响了韩家的形象和声誉。
但这一次她似是不在乎了,只要找到人就好,管他是不是大动干戈,更不管会不会闹得人尽皆知,让人耻笑。
最后,韩家出动了几十名丫鬟小厮和护院家丁,才在青楼女支子的肚皮上把人给摇起来了。
那两名女支子年纪尚小,初经人事,都被他玩的奄奄一息了,韩家的下人若是去晚一步,韩家头上可就要再添一桩命案了。
韩老夫人怒不可遏,让人直接将他绑了回来,只裹了一层底衣就被扔在花厅上,像条蛆一样蠕动。
“母亲,你这是干什么?我再怎么说也是韩家的家主,你叫人这样叫我绑回来,又当着下人这么多下人的面把他抬进来来兴师问罪,传将出去,我颜面何存?日后我还如何在韩家立得住脚?”
“你颜面无存,我便找个有脸面的;你在韩家立不住脚了,我我也可以随时换个能立得住脚的。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韩老夫人一改怒色,轻巧的撇着茶沫,一脸淡然。
“母亲这是想废了我?”韩鸿越反应过来,换他怒不可遏了。
“母亲,我可不是当年的三岁孩子了,你说立就立,你想废就废,你以为如今的韩家还是你说了算么?”
“难不成你以为韩家是你这个愚不可及的蠢货说了算?”
韩鸿越冷笑一声。
韩老夫人尚未弄清楚他脸上的得意是怎么回事,一根绳索猝不及防的勒住了她的脖颈。
桌上的茶盏点心被她不慎扫下,随后响起此起彼伏瓷器碎裂声。
她极力拉住了绳索,扭头往后看去。
拉着绳索勒住她的,正是这么多年她一直带在身边,并且极为信任的周妈妈。
“你,你怎么能……”
“对不住了,老夫人。”周妈妈面无表情地道。
韩鸿越得意的道,“做的好,彩云。事成之后,等我休了这老太婆让取的那个木头,我就八抬大轿,娶你进门,让你风风光光的做将军夫人。”
“多谢将军。”周妈妈垂眸行礼。
她手上的绳子虽然勒着韩老夫人,但却没有完全用力把她立刻勒死,目的很明确了,就是要控制着她,以达到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此时,一名家丁上前,替韩鸿越解开了身上的绳索。
他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站起来,甚至还有下人替他披上了外衣。
情势瞬间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