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清词微微退开些许,他一双泛红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姬离,他道:“姬离你爱上我了吗?”
姬离不解他为何会有此一问,她轻轻垂下长睫低笑出声:“情爱二字何须执念?你既是我的夫郎我便会护你一世周全,我答应过你的。”
她的回答似乎是在鹤清词的意料之中,男人牵动唇瓣,“既是不爱,何故隐瞒?你是怕我担忧,还是怕我以极端手段救你性命,因此伤到自身?”
“从前,你身中噬魂之毒却能步步为营为我织就一张情网将我牢牢捆缚,心甘情愿的奉上鹤家至宝,如今便是坦诚相告也做不到了吗?”
此刻的鹤清词仿若褪去了一惯的温和,有些咄咄逼人。
姬离微不可闻的吐出一声叹息,“夏棠去过鬼谷了,此毒无解,既是无解又何须让你徒增烦恼?”
“所以呢?”鹤清词倾身上前几分,“妻主就一个人独自承受着,待到来日毒发死的无声无息,唯独给臣侍留下无尽的遗憾,让臣侍与你好好道别都没有机会!”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她那日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为何会给他一道圣旨。
原来,她是在为了他们的以后做打算。
这未来,她为他们想到了所有的去处。
可那未来里唯独没有她。
鹤清词端起一侧的药放在鼻翼间闻了闻,眉头皱起,他修长的手指却无意识地摩挲着药碗边沿。
青瓷碗沿上沾着的药汁早已干涸,留下暗褐色的痕迹,被他一遍遍拭过,指腹都磨得发红。
他忽然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妻主总是...这般不惜命。";话音未落,手中的药匙";咔";地一声折成两截。
断口刺入掌心,血珠顺着掌纹蜿蜒而下,他却恍若未觉。
窗外风雪渐急,吹得烛火忽明忽暗。
他起身去关窗,背对着姬离时,肩膀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再转身时,已是一派平静,唯有眼角微微发红:";药凉了...臣侍去热一热。";
“清词。”
姬离叫住了他。
鹤清词脚步一顿,后背忽地贴上微凉的身躯,惊得他指尖一颤,药碗中的汤药晃出半圈涟漪。
他长睫低垂,在眼下投落一片阴翳,将眸中水色尽数掩藏。
窗外风雪呜咽,吹得烛火忽明忽暗,在他素来温润的眉眼间投下深深浅浅的影。
他僵在原地没有动弹,任由姬离将他牢牢抱紧。
许久之后姬离的声音才从身后传来,“不必忙活了,我已认命。”
鹤清词阖眼,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再睁眼时,眸中痛色如利刃出鞘。
“妻主是真的认命了还是这世间于你而言再无牵挂?”
“妻主心里有江山天下,有满门血仇,如今天下尽在手中,血仇得报,所以才这般豁达?”
“臣侍……或是沈贵君,或是陆贵君便谁也不能成为妻主想要有活下去的欲望吗?”
姬离去看鹤清词,烛芯忽然爆了个灯花,映得他眼底水光粼粼。
他忽然伸手,指尖悬在姬离苍白的面颊上方,终是未曾落下。
“姬离,你的心当真是捂不热的……”他尾音戛然而止,化作一声沉过一声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