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离悠悠转醒之际,苏漾恰好端着精心熬制的粥步走进来。
姬离抬眸瞥了一眼,未发一言,便抬手接过。
苏漾就那般静静地望着她,直至她将一碗粥尽数喝完,方才开口道:“主上乃是孤身一人前来这寒山寺,身边未曾携带任何侍卫,今晨我已飞鸽传书至长明宫,想必前来接主上回宫之人快要抵达了。”
“不叫施主了?”姬离望了他一眼,略带揶揄地问了一句。
苏漾神色认真,目光专注地凝望着姬离,缓缓摇了摇头,“不叫了。”
原本以为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归宿。
一旦出家便可摒弃那些红尘俗念。
可当她出现之时他才发现,一切都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从来就不曾放下过。
“今晨我去与方丈辞行,他言若未曾涉过红尘中的欲望之水,又怎能抵达清明之境,还说我心在红尘,强留于佛门只会徒增怨怼。”
“阿离昨日说会将秦楼赠予我,可还作数?”
姬离微微颔首,“自是作数。”
苏漾轻轻勾起唇角,“那稍后我便与阿离一同下山。”
“好。”
一时之间,偌大的禅房再度恢复寂静,唯有炭火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
直至外面传来洛风的声音,姬离这才起身向外走去。
她甫一出门,便瞧见了立于风雪之中的鹤清词。
他未撑伞,身上的大氅已落满了雪花,宛如披上了一层银装。
姬离秀眉微蹙,“怎么也不撑伞?”
言罢,姬离朝着鹤清词伸出手,男子极为自然地将手递了过来。
“妻主怎么独自一人来了这地儿,害得臣侍好生担心。”
姬离牵着鹤清词的手走进禅房,将其手置于炭火之上烘暖,这才轻声道:“随便出来走走罢了。”
鹤清词的目光与苏漾相对,微微颔首示意。
随后,他将视线重新移至姬离身上,“臣侍还以为妻主到这地是为了故人。”
听着他话语里的酸意,姬离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从前竟未曾发现你醋意如此之大?”
鹤清词轻轻抿了抿薄唇,“臣侍不会吃醋,臣侍身为帝后,自当有容人之雅量。”
姬离轻轻点头,“行,既然如此,那便再封几位贤君吧,也省得朝臣老是念叨孤之后宫空虚。”
鹤清词闻言,缄默无声地将自己的手抽回,“妻主忙得过来吗?”
姬离唇角噙着浅淡的笑容望着他,并不言语。
鹤清词见她不语,又道:“只怕妻主无暇宠幸什么贤君了。”
说罢,他忽然凑近姬离耳畔,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姬离闻言一怔,满是惊诧地看向他。
迎着姬离的双眸,鹤清词脸上露出雅致的一笑,其间透着丝丝温情。
他道:“臣侍心慌,还请妻主多多关怀,莫要冷落了臣侍才是。”
姬离心口陡然一窒,过了片刻,方才缓声道:“好。”
她再次握住鹤清词的手,温声道:“回宫吧。”
雪花纷纷扬扬,姬离与鹤清词携手而行,跟在身后的苏漾望着俩人的背影,神色复杂。
风卷着雪花,吹过古寺的飞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