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司昂看着他皱眉有些心疼,只是到底还是没说出离开的话。
他不可能走的。
斐言之永远都不会明白,在他出现的那一刻,从内心深处涌现出的磅礴力量将他过往岁月中所有的麻木和阴暗都一扫而空。
陆司昂这辈子活了那么久,从来像是那一刻一样被浓烈的情感席卷,所有的权势和利益都成了过眼云烟,只剩下胸膛中浓烈的爱意。
希望他好,希望他可以一直开心,希望他的眼里……有他的存在。
在那一眼之前,陆司昂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为了一个陌生人如此疯狂。
可这,就是事实。
他的那个小男友变了,变成了让他心甘情愿奉上一切的样子。
却要和他分手。
他怎么肯。
所以他依仗着为数不多的信息迅速给自己制定了计划。
如果是现在的斐言之,哪怕是说出让他去死这种话,陆司昂估计也会认真考虑。
不过,不得不说的陆司昂判断相当准确,他算准了现在不爱钱的斐言之心软又善良,于是一步步踩着他的底线走进了这座本来就属于他的房子,缠着他困着他,也不会走。
陆司昂选择性遗忘了这座房子本来就是属于他的,斐言之却没忘,赶也赶不走,甩也甩不掉,这可真愁人。
托着下巴窝在沙发上思考人生的斐言之愁眉苦脸,一旁的陆司昂心情也不好。
怎么就不喜欢他呢?
他也不要求一见钟情,哪怕喜欢他的钱也行,至少不抗拒他的靠近就好了,后面的他可以再努力。
但斐言之很明显不喜欢他,也不喜欢他的钱。
这可真愁人。
于是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大气的陆大boSS一口气全都撒在了下属发来的工作邮件上。
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给骂了个狗血淋头,吓得所有人还以为天塌了,整个一鸡飞狗跳。
助理给他打电话提醒来说上机时间快到了也颤颤巍巍,最后度日如年里也最终只得到了一句先取消的结果。
叶成沉默了。
不是,我请问老板你是认真的吗?
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让你这个计划严苛到对自己都丧心病狂的人竟然主动改变行程。
专机啊,就这么取消了?
钱可不退的啊。
关键是……
老板你不回去,其他人怎么办啊?
本来还想蹭一下你的专机的。
跨国行程相当的漫长,哪怕是头等舱哪有专机来的舒服。
但陆司昂对此丝毫不关心,身为他的下属,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只能证明他们拿的薪水名不副实,还是趁早换人比较好。
窝在沙发上的斐言之看了一会儿认真的工作的人,忍不住叹气,多好一个大佬天之骄子啊。
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他了呢?
这不是纯纯脑子有病吗?
甩了甩头,斐言之也懒得想了,干脆拿着电玩打起了游戏。
因为是外放,他的声音不算小,正在听着会议汇报的陆司昂抬头看了一眼,选择把耳机的声音给调大,全程保持着沉默。
只有在斐言之游戏声音非常激烈的时候才会说两句简短的话。
时间慢慢流逝,客厅里一个游戏打得火热,一个会议接连不断就没有停下来过,看起来竟然也有几分和谐。
等到斐言之终于甩着酸疼的手腕,结束了游戏的时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请屋子里不知何时开了灯,很明亮。
他抬手想揉揉干涩的眼睛,只是刚抬起来就感觉到陆司昂走了过来握着他的手腕。
“别揉眼睛,有细菌。”
斐言之一顿,把腕骨从他温热的掌心扯出来,低着头眨眼睛。
没说话,也没再去揉眼睛。
陆司昂看了一眼,俯身半跪在他面前,看了看道:“我帮你滴点眼药水会舒服点。”
他的手里拿着一次性的眼药水,说着抬起他的脸,只是斐言之一个侧头躲开了。
“我自己来。”
陆司昂沉默了片刻,将手里的眼药水递给他。
只是……
这什么玩意?
斐言之看着手里奇奇怪怪的包装,愣住了。
什么时候一个眼药水都升级成这样了?
他侧头看了一眼陆司昂,欲言又止。
陆司昂看着他茫然的表情忍不住轻笑,倒不是嘲讽,而是宠溺满是温柔和无奈,锋利的眉目都柔和了下来。
“我来。”
斐言之这回没办法了,他总不能恼羞成怒的说不滴了,只得乖乖摊开手。
陆司昂拿过斐言之手里的眼药水,打开外包装,随后露出一个白色的短圆柱形小胖墩,又撕开锁齿拧开卡扣,才伸手微微抬起他的脸。
温热的手指落在下颚让仰头的斐言之有些别扭,他的眼底是陆司昂深邃的轮廓。
俊朗的面容上是权利和金钱带来的养尊处优,光是看着都觉得是一个可恨的资本玩家,动辄让人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眉目的形状也有些锋利,只是这会儿带着柔和,总有种原本冷漠无情的人甘愿俯身交出自己一切的错觉。
“可以了,眨眨眼。”
陆司昂松开他,看着他在发愣,放低了声音,柔声哄着:“乖,眨眨眼。”
说着,还仿佛演示一样自己快速的眨了两下眼。
斐言之多少有点无语。
不带这样教三岁小孩的吧。
不对,三岁都不用,顶多三个月。
本能的眨了眨眼,眼睛里湿润的感觉确实好了很多,也没有涩痒感。
好东西啊。
斐言之瞅着药水瓶想搞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陆司昂笑了笑,药水瓶放进他手里,从一条腿半跪着的姿势打算起来。
斐言之正研究眼药水瓶。
余光里看到身侧原本想起来的人一个似乎一个踉跄有些不稳的朝着他扑了过来,下意识的伸手接住。
怀里猛然扑进来的温热身体让他眼睫一抖,随后绵长的沉木香夹杂着些许的奶咸味涌入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