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司昂听着这话心里有点不舒服。
要是之前的斐言之说这话,他肯定得嘲讽一番对方不自量力,但现在……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不是喜欢钱吗?我有钱。”他穷的就剩下钱了。
斐言之看着陆司昂沉默:“……”
喜欢钱跟喜欢你有关系吗?再说他哪里喜欢钱了?
但是原主还真是喜欢钱。
陆司昂这什么品种的嘴,怎么老是给他干沉默:“之前是喜欢钱,但是我现在不喜欢了。”
陆司昂手一抖,抬头看着人心想坏了。
钱都不喜欢了,那他还怎么追人啊。
他除了钱什么都没有。
“那你现在喜欢什么?”
他问的自然,斐言之听着陆司昂的问题,下意识的思考。
喜欢什么?
他……
等等,他想什么啊,他不是要分手吗?怎么蹦到他喜欢他什么上来了。
余光看着面前的人斐言之忽然反应过来:“我喜欢什么应该和你没关系吧?”
陆司昂果断的摇头:“有关系。”
你不说喜欢什么,我怎么追你啊,拿钱把你砸死?
斐言之气结,觉得自己怎么就说不清了,分个手都分不掉?太离谱了。
“我不喜欢你,所以分手。好了,就这样。”
说完,他转身往回走,快刀斩乱麻。
陆司昂心一颤,下意识的伸手拽住他,看着斐言之停下脚步他滚了滚喉结,大脑一片空白,凭着本能道:
“你要分手又说不出来理由,那我之前给你花的那么多钱呢?”
斐言之一顿,给愣住了。
对哦。
光想着分手了,把原主花的钱给忘了。
他想了想道:“不然这样,我把剩下的钱都还你?”
至于已经花掉的,他表示爱莫能助,又不是他享受的,关他什么事儿。
陆司昂听着他的话心越发的沉了。
他这小男友是真变了,还是准备放长线钓大鱼了呢?
但不管是什么,不能分手就对了。
放跑了这个,他上哪再找一个动心的心。
他都等了三十年准备孤寡了,下一个,鬼知道还有没有,就是有,那得等多久?
反正眼前这个人他是不可能放跑的。
“不行,要么你把之前的都还回来才能分手,要么不还完就不能分。”
斐言之简直被这胡搅蛮缠的人给整无语了。
合着之前的钱不是你自愿给的啊,现在要分手了,钱多的都没处扔了,还非要他还那三瓜两枣。
“你讲讲道理好不好,那些钱都是你自愿给我的,又不是我骗你的,反正我现在没钱还不了,最多我等会儿把剩下的东西整理好还你,分手,就这么定了。”
斐言之转身就走。
陆司昂伸手拽住他的手腕:“不行,我不同意分手。”
斐言之脑子疼。
他真觉得陆司昂有毛病,转头看着他忍不住加重了语气:
“你又不喜欢我,干什么非不分手?那些钱对你不过是九牛一毛,掉地下你都不一定会捡,为什么非要我还才肯分手?实在不行等我以后赚了钱就还你。”
陆司昂没感觉到冒犯,只觉得发慌,他这小男友宁愿还钱也要跟他分手,他这是犯了天条吗?
要是其他人跟他这么说话,绝对十分钟后就得天凉王破,但是,说这话的人是斐言之。
他抿了抿唇,莫名有些委屈:“谁说我不喜欢你,再说我也没非要你还,是你非要跟我分手我才要你还的。”
他知道斐言之没钱还不了才故意这么说的。
斐言之听着他的话一愣,看着陆司昂像在看一个大傻子:
“你喜欢我?”
有没有搞错,就原主那个鬼样子有哪点值得喜欢的?
陆司昂看着他震惊的神色,点头。
“嗯,我喜欢你。”
斐言之真觉得这世界抽象。
陆司昂又不是对原主一无所知,这还能喜欢?他只能说是真爱了。
看着陆司昂斐言之莫名有些怜悯:“那种……”他顿了顿,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垃圾两个字,只看着陆司昂神色有些扭曲:“你也喜欢?”
陆司昂一愣。
他对斐言之以前的事儿倒也知道点,他以前的确不喜欢,只是无聊养着玩,但这不是刚刚一见钟情了吗?
真是见鬼了。
养了那么多年都不喜欢,刚刚一见钟情了,还上来就跟他要分手,他找谁哭去。
“虽然我是刚刚才喜欢上你的,但是我们已经在一起那么多年了,我什么都没缺过你也没有控制过你吧,别分手了。”
斐言之沉默了。
好家伙。
什么情况?
分个手还分不掉了?那还怎么遁去下个世界。
“但是我不喜欢你啊,分手,没得商量。”
陆司昂怎么可能同意:“你不喜欢我没关系,你喜欢什么,我追你好了。”反正他有钱,除了爱情他真不信有什么是钱买不到的。
斐言之听得一噎。
真是魔幻了。
他就是来分个手怎么手没分成,还蹦到了怎么被人追上了,面对胡搅蛮缠的人,斐言之决定也胡搅蛮缠:
“你喜欢我之前怎么不追我,所以,不行,还是分手。”
陆司昂听得差点哭出来,他刚刚才对这人一见钟情,这让他之前怎么追?他还能倒流一把时间?
“斐言之,你无理取闹,我刚刚才喜欢你,就问你喜欢什么打算追你了,之前又不喜欢,怎么追啊。”
陆司昂觉得今天这一会儿快赶上六年前金融风暴蹦极的刺激了。
他伸手掰开斐言之的手,非要把手插进去:“别分手了,我现在追你,你喜欢什么?”
斐言之看着陆司昂总算知道哪不对劲了。
刚刚一见钟情,那不是他刚来的时候……
这……
都行?
那这手还分不分了?
斐言之叹气,一低头正看到陆司昂偷偷摸摸把手往他指缝里转,忍不住撒开手:“行了,你别钻了。”
陆司昂注意到他没再强调分手的事儿,抬头,笑了一声:“好。”
转而提起了另外的话题:“快中午了,我带你去吃饭?”
斐言之分手没分成,也懒得再回去收拾东西了,但更懒得去吃饭:“不去。”他转身闷头离开:“不饿不想吃,我回去了。”
好不容易可以这么简单分手一次,为什么还分不了啊!
过分。
气都气饱了。
但陆司昂看着青年生动的表情内心只有一个想法——他喜欢的人连生气也这么好看,喜欢。
忍不住脸上露出一个微笑,快步跟了上去,伸手去拉青年的腕骨。
斐言之正郁闷,不想搭理他,见他伸手就故意躲了过去。
陆司昂一顿,抬头看了一眼青年。
斐言之本来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过分,结果就看到陆司昂又去拉他的手。
他忍不住蹙眉,“你不是很忙吗,我回去了,你别跟着我了。”
陆司昂看他躲开,失落不过三秒钟,抬头脸上朝着他露出灿烂的笑容:“我不忙。”
再忙的事情也没有追男朋友重要,一辈子就这么一个了。
斐言之看着他笑,出口的话噎在喉咙里。
住着别人的房子把主人往外赶这种事,确实不道德,于是也不能说让他滚,只好闷头往回走。
陆司昂一边跟着一边暗戳戳的又去拉他的手,斐言之躲开,陆司昂继续。
再躲开,再继续。
一连来回了七八次,斐言之终于忍无可忍停住了脚步:“陆司昂,你不烦吗?”
陆司昂似乎一瞬间被这句话给打懵了,抬头看着斐言之。他活了三十年,从来都是被其他人捧着的,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觉得他烦。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脸上挂着笑死皮赖脸的道:
“我不觉得烦。”
斐言之一噎,看着他的表情怎么也说不出更无情的话,干脆选择眼不见心不烦的不看。
陆司昂看着他沉默,随后又锲而不舍的把自己的手往斐言之掌心塞,斐言之躲开他就继续。
于是两个人一个想要牵手,一个要躲开,你来我往的折腾了一路。
斐言之忍不住叹气,有气无力的道:“陆司昂你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吗?”
陆司昂这次终于停止了动作,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我喜欢你,是我的原因,不是你,你不用改。你要是觉得烦,那我不牵了。”
他低着头再抬起来时脸上已经挂上了讨好的笑容。
你不喜欢,我改就好了。
你不用改。
斐言之抬手按电梯的动作一顿,随后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陆司昂也安静了下来,抬头看着光可见人的银色金属倒映出的两个模糊的身影。
斐言之现在已经比他还要高出一点了,宽松的灰色卫衣和牛仔裤看起来身型有些纤瘦,却充满活力。
或许是一直以来都没有怎么接触过社会缘故,冷淡的眉目间还带着青涩,但那种让人惊艳的漂亮已经初见端倪。
陆司昂没办法说服自己放手。
哪怕是当个不要脸的狗皮膏药,他也得尽过最大的努力还不行才能死心。
封闭空间内的时间似乎格外的漫长,就算是斐言之再躲避,目光也忍不住落在陆司昂身上。
身影挺拔修长的人身着完美贴合曲线的黑色西装,衬衣袖口处是两颗碧绿的翡冷翠袖扣,脚上的那双皮鞋更是造价百万。
他的眉目颇为锋利,看一眼就知道是个肆无忌惮的财阀金融玩家,却又在目光落在他身上时尽数收敛。
搭配着身上考究的穿搭上,让这个本就十分俊朗的男人更增添了一份成熟的味道。
斐言之看了一眼银白色的模糊倒影,躲开目光。
还没整理好思绪,突然感觉到自己垂落在身侧的左手掌心被塞进了温热的手指。
他侧头,陆司昂正对着他笑的灿烂:“言之……”
灿烂的笑容,将他眉目间的锋利和不近人情冲的一干二净,只剩下小心翼翼浓烈又炙热的爱。
斐言之滚了滚喉结,面对着陆司昂怎么也没办法再说出什么过分的话,只能默默松开了手。
陆司昂这次没再坚持,看着他打开电梯走到门口换拖鞋,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回头对着他道:
“这里好像没有适合你穿的拖鞋。”
斐言之想着,忍不住蹙眉。
因为他这里确实没有适合陆司昂的鞋。
他之前更没有进屋换鞋的习惯,主要是之前有一次在这边不小心踩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东西,才渐渐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陆司昂闻言,也相当大度,不在意的道:“没事,我穿你的就行。”
斐言之沉默了下,指着自己脚上的拖鞋道:“我得告诉你,我也没有了,只剩下这一双,其他都被我丢了。”
他交完退学申请回来收拾东西的时候顺手……就丢了点东西。
陆司昂抬头看了他两秒,似乎在确定他话里的真假,随后沉默了片刻,脱了皮鞋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没关系,没有就算了,一会儿不穿也没事。”
黑色的薄袜根本没有什么保暖作用,脱离了皮鞋完美包裹的脚掌落在地板上,一股刺骨的凉意从脚底往上窜,但陆司昂说的风平浪静,看不出一丝的异样。
斐言之看着他,迟疑的点头,走进了屋里。
别墅的装修非常豪华,拐过不长的走廊就是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外阳光灿烂的大片闯入,让这里看起来极为明亮。
简单的欧式风格简约设计,透露着一种低调的简洁。
斐言之觉得和原主的品味多少有点不符,但也没在意,看着被他收拾到一半的东西头疼。
他这是继续呢,还是放弃?
陆司昂却看着这样的场景沉默了下,朝着斐言之问道:“真的不想再上了吗?”
“你有什么问题或者条件可以提出来,我都可以满足你。”
斐言之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陆司昂以为他不信,继续道:“你放心,我说话算话,只要你提出来我一定尽力满足。”
斐言之抬头:“那我想分手,你满足吗?”
陆司昂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后垂眸低声道:
“这个不行,除了这个。”
斐言之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也懒得再看这堆东西,抬脚进了卧室。
客厅的只剩下陆司昂孤零零的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