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初的年纪到了,越拖越不利,谢氏原想着沾无忧的光,更上一层楼,谁想这姐儿在这儿节骨眼把自己关起来了。
谢氏因为女儿的亲事寝食难安,打定主意要把无忧逼出来。
卢氏一愣,放下毛笔,“我去劝?”
自从孟姨娘去世后,无忧几乎足不出户。芳菲园直接把大门从里面锁了,不得允许,连进都进不去。
老太君带人拆门时,恰好晋王从千里之外送来了年货年礼,惊呆满府,震撼满京城。
此后又陆续送来了几次,晋王心悦宣国公府十一娘的传闻,在寒冷的冬日吹遍了街头巷尾。
晋王送进京的年礼一共四份,分别是宫里的皇上、淑妃,宫外的景安公主和无忧。
其中三人都是他的至亲,唯一的外人,分量不言而喻,分外夺目。
一时间,热议不绝,各方邀约纷至沓来,络绎不绝。
只不过,所有的关切都如石入海,无人回应。
宣国公府上下急得抓心挠肝,东宫思玄更是百爪挠心,片刻都坐不住。
连东宫礼都再无法平静,亲自去劝了一遭,只见到一具无精打采的行尸走肉。
说什么都没反应,一问三不知,不答不语。那半死不活的样子把东宫礼气得鼻子都歪了,劝也没反应,斥也没反应,想罚又不忍。
顾念着晋王的面子,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了。
宣国公府的天都不追究,由着她任性了,其他人再多不满,看不惯,也只敢背后嘀咕奚落几句。
本以为她就是一时之气,发泄不满闹一闹,谁想,这一闭就是几个月。
芷妍听到传闻,羡慕得发狂,几次前去,连门都没能进去。
南荣氏知道谢氏坐不住了,自己也坐不住了。
春暖花开正是说亲相看的好时候,正是女儿展示才艺的好时节。
之前因为无忧执意办丧,南荣氏担心女儿应对不好流言蜚语,不得不跟着推辞几场,再也不能错过这个春日了。
见谢氏矛头直指,旋即跟上,“二嫂也是当娘的,十一娘的亲事,你一点儿都不着急吗?”
安氏:“二嫂当然不急啊,连晋王这高枝都攀上了,天塌了都砸不到她。”
卢氏早听出她们是齐心发难了,见连最小的都敢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脸一板,不悦道:
“且不说八字没一撇呢,就是真有什么,也是十一娘的造化,大可不必说的这般难听吧。十一娘好歹要叫你一声五婶的。”
安氏没想到软柿子突然摆谱了,抿了抿唇,“话是糙了点,但我是打心眼里羡慕二嫂。”
南荣氏:“既然二嫂也觉得没定呢,她眼瞅着就十四了,这亲事是说还是不说啊?总得拿个主意吧。”
周氏:“其实晋王殿下也就年节那会儿,送过三回,这两三个月,都没什么消息了吧。”
谢氏:“晋王不是在抗倭剿匪吗?
要是三天两头有消息,才不正常吧,那传出去成什么了?
我记得安娘不给给淑妃娘娘送过茶吗?娘娘那边可有什么口风啊?”
“难为四嫂记着,可我送茶的时候,娘娘怕是都不知道十一娘是谁呢?
不过淑妃娘娘的芳诞就要到了,不知咱们这十一娘露不露面,准没准备礼物呀!”
谢氏点点头:“别的且不说,二嫂,这李家的宴,十一娘总不能也不去吧。”
“李家也下帖了吗?”
卢氏对这些事是一无所知,自从目睹无忧为了给孟姨娘办丧礼不惜冲撞东宫礼,一再顶撞老太君……
看着自己的女儿不顾规矩,心心念念认旁人做母亲,生出一箩筐的放肆举动,又急又气,也充满了挫败感,索性甩手不问了。
“暂时还没有,可李家的送春宴固定在每年五月初,不出意外,应该会有帖子送来。总得早做准备,不能临时抱佛脚吧。”
卢氏自嘲一笑,“你们哪一个不比我本事大,都拿她没办法,我又能如何呢?
我虽然十月怀胎生下了她,她对我是什么样子,也瞒不住你们。
我的话,怕是还不如八娘的话,有分量吧。”
“都不要说了!”
老太君从屋内走出来,拐杖砸地,每一下都格外响亮。
几房媳妇立刻起身,走到厅中站直了。
老太君嫌弃地扫过每一张脸,也不坐了,就那么站定着:
“你们可真是有出息!面对个黄毛丫头,都左推一个,右推一个。
互相指责推诿!你们还有一点儿夫人的样子吗?
都不肯去,那余亲自去!
亲自去请!她今儿不出来,余就在门口等!”
南荣氏、谢氏脸色一白,只觉一巴掌打在脸上,火辣辣的。
几乎是异口同声,“儿媳知错。”
卢氏也抿了抿唇,“母亲,还是我先去吧。您才犯了头风,让您为这种小事发愁,是儿媳不孝。”
老太君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有点国公府家妇的样子。已经纵容了她太久,你们谁去都好,拿锤子砸开锁也好,带人撞门也罢,不能再由着她当死物了!”
谢氏:“儿媳领命,家里体谅她伤心,已经仁至义尽了。再不立规矩,全天下都要看宣国公府的笑话了。”
“是这个理,哪怕是五花大绑,把人给余带出来!”
“是。”
走出银杏院,安氏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几位嫂嫂,我这个没分量的就不去凑热闹了,祝各位马到成功了。”
周氏:“我嘴笨,也不去添乱了。”
寒暄两句,各自离去。
剩下卢氏、南荣氏、谢氏三个忧心忡忡的。
谢氏眼睛滴溜一转,刚想打退堂鼓,南荣氏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二嫂,是你先去,还是我俩同你一起去?”
“你们回去吧,我自己的闺女自己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