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半小时,他像只伺机而动的猎豹,在阴影里潜伏、徘徊,周身散发的紧张气息仿佛要溢出屏幕。
终于,10 点 08 分,他似下定了决心,身形一闪直闯工棚。仅仅 70 多秒后,只见他夺门而出,动作利落得超乎寻常,手里似攥着什么,身形转瞬消失在夜色里,只留给监控画面一个仓皇逃窜的背影。
锁定嫌犯轮廓后,警方马不停蹄地排查两名死者的人际关系,试图从盘根错节的人际脉络里揪出真凶。
小梅作为黄强伟的妻子,整日为家庭操劳,案发前后行动轨迹清晰可查,周边邻里佐证、通讯记录等多番查证后,毫无作案嫌疑,满心悲戚纯属实情,警方第一时间排除了她的嫌疑。
随着调查深入,小芳的丈夫丁友少逐渐走进警方视野。
邻里间传言,丁友少与小芳婚后日子过得龃龉不断,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成了家常便饭。
尤其是小芳入股黄强伟公司后,家中矛盾彻底激化——丁友少满心愤懑,指责小芳不顾家庭、擅自投资;
小芳则埋怨丈夫目光短浅、不懂把握商机,夫妻关系如绷紧的弦,一触即断。
更蹊跷的是,丁友少身形与监控里那可疑男子竟有几分相似,案发当日,他赶到现场时的表现极为反常。
离着案发地还有百米远,旁人都还没看清状况,他便“扑通”一声倒地痛哭、四肢抽搐,号啕声震天,可双眼却偷偷睨向工棚,就是不凑近查看妻子遗体,这般惺惺作态,任谁看了都觉可疑。
警方迅速围绕丁友少展开调查,走访他当日行踪轨迹,询问周边证人。
一圈查下来,却发现他全程有人证,从早到晚的活动都能一一对应,有着堪称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无奈之下,警方只能暂时解除对他的怀疑。
线索再度中断,可那监控里的可疑身影,依旧如鬼魅般萦绕在众人心头,督促警方继续深挖、绝不放过一丝破绽。
线索仿若断了线的风筝,一头扎进茫茫迷雾,没了踪迹,案件侦查工作就此陷入僵局。
专案组成员们眉头紧锁,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案情分析板上密密麻麻的线索被红叉一次次划断,毫无连贯头绪。
大家反复查看监控、梳理人物关系,却依旧毫无进展,每一条路都似走进死胡同,挫败感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就在众人焦头烂额之时,转机却如暗夜闪电般突现。
警方秉持着不放过一丝线索的执着,循着案发现场蜿蜒至菜地、城中村的血迹,逐户走访周边医疗场所。
一家家小诊所、私人卫生所问下来,大多摇头表示毫无印象,案情重燃的火苗眼看又要熄灭。
直到一位摩的司机挠着头回忆起那个深夜:
他在街边揽客,一名神色慌张、脚步踉跄的男子招手拦下车子,借着路灯能瞧见男子手上、胳膊有血迹,嘴里嘟囔着要找诊所处理伤口。
司机拉着他跑了几家小诊所,可深更半夜诊所大门紧闭,均无果。
男子疼得直冒冷汗,催促着司机赶紧送去医院。
医院监控画面里,男子手指、脚上缠着纱布,血迹隐隐渗到纱布外层,走路姿势一瘸一拐,诸多细节与案发现场血脚印、伤者状态精准契合。
可诡异的是,眼前此人身材壮硕,肩宽背厚,肌肉鼓鼓囊囊撑起衣衫,与监控里那个身形单薄、动作敏捷的可疑男子大相径庭,好似根本不是同一人。
办案民警满心疑惑,面面相觑,一度怀疑找错方向。
为解开谜团,警方迅速组建技术小组,模拟现场光线、拍摄角度,一次次复盘;
技术人员反复排查监控设备参数、校准画面比例,熬了几个通宵后,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是现场监控摄像头年久失修,拍摄画面存在严重偏差,拉伸、变形导致人物身形严重失真,眼前这个壮硕男子,正是苦苦追寻的凶手——何启胜!
何启胜在工地摸爬滚打了七八年,却似个神秘莫测的影子,从不与人深交。
工友们围坐闲聊、喝酒划拳时,他总是默默坐在角落,有人搭话也只是寥寥几句应付;
问起家乡何处、家人情况,他便顾左右而言他。
平日里,身份证被他小心翼翼地藏在贴身口袋,从不示人,好似藏着天大秘密。
工友们调侃他“神秘客”,他也只是淡淡一笑。
他仅靠一张超市会员卡维系日常开销,买些生活用品、速食泡面。
一周前,超市监控清晰记录下他购入水果刀的画面,彼时他神色平静,付款、拿货,动作一气呵成,谁能料到那竟是行凶凶器。
案发三四天前,他向工头请假,随口编了个“回老家办事”的理由,之后便如人间蒸发,宿舍床铺空落,生活用品原封未动。
办案人员沿着他残留的蛛丝马迹,追踪交通信息、排查沿途旅馆登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一路追到江西赣州兴国县某不起眼的小旅馆。
众人蹲守多日,趁其外出时一举将其抓获。
何启胜归案那一刻,铐上手铐的他脸色煞白,低垂着头,这场血腥命案终于迎来破案曙光。
审讯室里,惨白的灯光在浑浊空气中艰难穿透,散发出昏黄光晕,将整个空间晕染得压抑沉闷。
何启胜身形佝偻地坐在审讯椅上,头发蓬乱,满脸胡茬,双眼布满血丝,尽显疲惫之态,可眉眼间那股子凶悍却如实质般,怎么也藏不住、压不下。
被问及案发经过时,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眼神闪躲几下,干裂嘴唇微微抖动。
犹豫片刻才缓缓开口:“那天晚上,工地收工后,我心里烦闷,一个人灌了不少酒,脑袋晕乎乎的,就晃悠到湖边透气。
走着走着,瞧见小芳急匆匆进了那间工棚,没多会儿,黄强伟也跟了进去。
孤男寡女大半夜钻这么个偏僻地儿,我当时酒劲一上头,就起了歹念,满脑子琢磨着能不能敲他们一笔钱。”
说到这儿,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声音不自觉带上了几分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