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广东省韶关市翁源县,这座隐匿于粤北山水间的小县城,仿若被岁月施了慢放的咒语,平日里,大街小巷都氤氲着慵懒惬意的烟火气。
街头巷尾,阿婆们坐在小马扎上,唠着家长里短;
早餐铺子升腾的热气,裹挟着肠粉、及第粥的香气,悠悠飘散,唤醒一城人的惺忪睡眼。
城中心有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广场,斑驳的地砖记录着无数行人的匆匆步履,四周零散的石凳,承载过老人的棋局、孩童的嬉闹。
广场旁的工地,白日里,搅拌机、起重机轰鸣作响,工人穿梭忙碌,安全帽在烈日下闪烁微光,似一群不知疲倦的工蚁,构筑着县城未来的蓝图;
夜幕一降临,喧嚣戛然而止,只剩几座孤寂的工棚默不作声地守望着清冷月色,棚顶的铁皮在夜风里微微震颤,仿若低声呜咽。
小梅与黄强伟,在这县城的一隅,携手把平凡日子酿成了酒,一醉就是十多年。
没有大富大贵堆砌的奢华浪漫,有的只是柴米油盐里的细水长流:
黄昏时分,两人并肩漫步菜市场,挑一把水灵青菜、几块肥瘦相宜的五花肉,盘算着晚餐的荤素搭配;
晚饭后,窝在沙发上,黄强伟给小梅剥个橘子,小梅聊聊邻里八卦,暖黄灯光下,满是岁月静好,是邻里间交口称赞的模范夫妻。
可命运的齿轮猝不及防地疯狂逆转,2015 年 8 月 11 号,成了一道迈不过去的坎。
午夜钟声悠悠敲响,浑厚余音在寂静夜里荡开,小梅在床上翻来覆去,平日里松软的床铺此刻似荆棘满铺。
身旁空位透出的丝丝凉意,像冰冷的蛇蜿蜒爬上心头,蚀骨的不安攥紧她的心。
黄强伟天刚蒙蒙亮就匆匆出门,衣角带起的风都透着急切,彼时小梅未多想,可这一等,时针都不知疲惫地转了多少圈,人却依旧毫无踪影。
不祥预感如乌云蔽日,将往昔安稳生活搅得支离破碎,也令平静如镜的翁源县城,陡然掀起惊涛骇浪,暗流涌动。
小梅起初坐在床边,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被角,努力平复着紊乱的呼吸,一个劲儿地在心里给自己打气,默念着肯定是工程上临时出了岔子——兴许是浇筑水泥得抢在初凝前完工,或是甲方临时改了方案,丈夫带着工人加班加点忙得腾不出手接电话;
又或是碰上难缠客户,酒局应酬上被灌得晕晕乎乎,手机静音丢在一旁无暇顾及。
可时间无情流逝,秒针每跳动一格,都像重锤砸在她愈发紧绷的心弦上,拨打丈夫电话,听筒里传出的那一声声无人接听的忙音,似冰冷利箭。
直直戳向她心底最柔软处,不祥预感如墨色乌云,层层翻涌着将她彻底笼罩。
天色刚泛起鱼肚白,微光艰难地穿透云层,小梅仿若被噩梦驱赶着,不顾一切地冲出家门。
风在耳边呼啸,发丝凌乱地糊在脸上,她却浑然不觉,脚步踉跄直奔丈夫工地。
一路上,她脑海里像失控放映机,各种糟糕设想走马灯般接连闪过:
是丈夫收工途中遭遇惨烈车祸,人车翻倒在路旁沟渠生死未卜;
或是耐不住平淡,在隐秘角落有了另一个女人,此刻正沉醉温柔乡,忘了家中守候;
又或是施工时突发意外,被高空坠物砸中、被机器卷入……
每一个念头都似滚烫烙铁,灼得她眼眶泛红、满心焦苦。
当她颤抖着双手推开那扇破旧工棚门,刺鼻血腥味扑面而来,刹那间,小梅只觉天旋地转,仿若整个世界轰然崩塌。
黄强伟双眼圆睁、满脸惊恐,浑身是血趴在冰冷地面,殷红血泊在其身下缓缓洇开,早已没了气息;
不远处,一名面容陌生的女子小芳同样衣衫凌乱、四肢扭曲地倒在血泊中,惨白面容定格着死前的绝望,死寂气息弥漫四周。
小梅脑袋“嗡”地炸开,双腿一软差点瘫倒,泪水还来不及夺眶而出,满心只剩茫然失措,眼前金星乱冒,周遭一切仿若虚化,只剩那两幅惨烈画面如噩梦般烙印眼底。
哆哆嗦嗦掏出手机报警时,她手指痉挛,手机几次差点掉落,整个人像坠入冰窖,周身寒意彻骨,抖得不成样子。
警方接警后迅速拉响警笛,红蓝警灯闪烁一路疾驰抵达现场。
法医们神色冷峻,戴上手套、拿起工具,有条不紊地勘验现场,一番细致检查后给出初步结论:
两人颈部均遭重创,利刃划破动脉,鲜血喷涌而出,最终因失血过多身亡,遇害时间精准推断约在当晚 10 点。
现场仿若台风过境般一片狼藉,摔碎的杯子碴子散落各处,玻璃渣混在血泊里折射寒光;
凌乱桌椅东倒西歪,桌腿歪斜、椅背断裂,见证着生前那场惊心动魄、激烈无比的打斗。
黄强伟身旁染血水果刀尤为刺目,刀尖刀刃凝结暗红血块,残留死者 dNA,那是夺命的铁证;
刀柄却诡秘地藏着陌生男性生物痕迹,似在暗处拉扯出第三个人影;
地上血脚印一路蜿蜒,浓稠血迹在地面勾勒出逃亡路线,从工棚伸向绿意盎然的菜地,又隐入杂乱城中村小巷,仿若无声呐喊,昭示凶手慌乱逃离路径,迷雾重重,亟待警方抽丝剥茧揭开真相。
在这起迷雾重重、血腥惨烈的命案里,工地旁那个平日里不起眼的监控摄像头,成了拨云见日、揪出真凶的关键突破口。
监控画面仿若一部无声电影,每一帧都揪着警方的心:
夜幕低垂,工地上灯火阑珊,小芳的身影率先出现在画面里,她脚步匆匆,神色间似有几分决然,径直走向那间低矮昏暗的工棚,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后。
没多会儿,黄强伟的身影紧跟着出现,他身形疲惫,抬手抹了把脸,丝毫没料到即将降临的灭顶之灾,也抬脚迈进工棚。
就在气氛愈发凝重之时,一名形迹可疑的男子闯入了镜头。
他身着松垮衣衫,棒球帽压得极低,几乎遮住大半张脸,在工棚外来回踱步、左顾右盼,时不时抬腕看表,那鬼祟模样透着说不出的诡异。